直到酉初,一家人終於從宜春園回到了侯府,多是疲憊不堪。
太夫人壓著滿肚子的躁意,說:“鳶姐兒,你隨我去一趟榮福堂,我有事要問你。”
“侯爺,你也一起來。”
太夫人生怕壓不住楚明鳶,連帶長子一起叫上了。
往榮福堂的一路,太夫人一言不發,直到她在堂屋的短榻上坐下,積壓了一下午的情緒終於爆發。
“鳶姐兒,今天我明明是看到你與謝三小姐一起跟著宮女去更衣,怎麼就回來了你一個?”
“你說實話,謝三小姐怎麼會和小國舅一起落水了?”
太夫人的聲音冷得似要掉出冰渣子。
楚明嬌一言不發地盯著楚明鳶,眼神陰晴不定,心裡也抱著同樣的疑問。
“祖母真奇怪。”楚明鳶從從容容地與太夫人對視,無辜地反問,“我又不姓謝,管謝家小姐作甚?”
“我又不是她的丫鬟乳孃……”
“你別在我這裡裝傻!”太夫人重重拍案。
“你以為這件事就算完了嗎?沒完呢……”
太夫人繼續逼問著,可話才說了一半,就被屋外一道高亢的女音打斷:
“不好了!”
“大小姐,不好了!”
蔣嬤嬤急匆匆地跑進了榮福堂,跑得氣喘吁吁。
太夫人蹙了蹙眉頭,對於下人這般咋咋呼呼的樣子,很是不喜。
“太夫人,侯爺,侯夫人,大小姐。”
蔣嬤嬤團團地給眾人行了禮,恰好略過了楚明嬌。
接著,她憤憤地一拍大腿,咬牙切齒地稟道:“俗話說,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今兒主子們不在家,侯府的庫房就遭了內賊,足足偷了一車東西呢!”
“幸好老奴機靈,把那兩個內賊給擒下了,還請大小姐發落。”
說話間,兩個粗使婆子推著一個裝滿木箱的推車進了榮福堂的院子,又三四人押著兩個灰頭土臉、鬢髮凌亂的婦人隨後而至。
侯夫人劉氏看了看那兩個所謂的內賊,覺得很是眼熟。
上首的太夫人面色微微一變,暗罵真是沒用。
“爹爹。”楚明鳶轉頭看向了楚敬之,言辭得體地說,“今日爹爹在,自當由爹爹做主處置這兩個內賊。”
楚敬之沉下了臉,面色鐵青,咬牙切齒地說:
“他們吃著侯府的飯,還敢吃裡扒外,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統統給本侯先杖責三十,不,五十!!”
於是,便有兩個粗使婆子拿著粗粗的棍棒,氣勢洶洶地來了。
院子裡那兩個形容狼狽的婦人嚇瘋了,直接跪在了院子裡的青石板地面上。
兩人重重地磕頭:“侯爺饒命!太夫人饒命!”
“奴婢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太夫人清了清嗓子,連忙勸道:“侯爺,這五十棍怕是會要人命的,傳揚出去……”
楚敬之略有些遲疑,就聽楚明鳶雲淡風輕地說道:
“打死就打死!”
“若這兩人不幸被杖斃,我送她們兩家各二十兩喪葬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