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弱冠的青年神清骨秀,濯濯如春月柳,少了那日在棋室時的冰冷無情,看著判若兩人。
“害怕什麼?”她反問。
心道:這個蕭無咎膽大包天,連朝廷欽犯都敢劫。
他這樣以身涉險,也難怪這人前世是個短命鬼!
“你不怕我殺人滅口嗎?”
看著眼底藏著戒備的少女,蕭無咎十分平靜地問道,眼神莫測高深。
不過寥寥數語間,他清冷悠遠的氣質又變了,睥睨間,多了幾分放任不羈的恣意。
楚明鳶不答反問:“景小將軍的傷勢如何?”
“‘他’的外傷不是問題,麻煩的是毒。”蕭無咎答道。
景愈曾在錦衣衛手裡受過酷刑,受了些外傷。
但這些外傷對武將來說,不算什麼,比起景愈從前在戰場上受過的傷相比,小巫見大巫。
麻煩的還是他所中的西勒奇毒。
景家舊部已經遠赴西勒,尋找能解毒的覓蓮蜂,但西勒遠在千里之外,一來一回需要時間……
楚明鳶道:“景如焰大將軍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景小將軍安然無恙,為景家滿門洗雪沉冤。”
她說的是“洗雪沉冤”。
蕭無咎深深地凝視著楚明鳶,目光似要穿透她的外表,直擊內心。
她知道了他的秘密,卻不覺害怕,不是因為覺得他良善,不會枉殺無辜。
是因為她相信景家人是光風霽月的聖人,絕不會容忍這種事發生。
她若是死了,景愈自然會懷疑到自己頭上。
蕭無咎又笑了:“楚大小姐,你就這麼相信景家可以洗雪沉冤?”
問出這句話的同時,蕭無咎心中覺得諷刺無比:
連楚明鳶一個剛及笄的閨閣小姐,都知道景家滿門忠烈,蒙受不白之冤。
可皇帝與這滿朝文武卻像是瞎了般,恨不得景家是賣國賊,恨不得將英烈滿門屠盡殺盡。
“我當然相信。”楚明鳶淡聲道。
上一世,景家最後洗雪沉冤,只可惜,是以一種極其荒謬的方式。
當時,蕭無咎與景愈都已經死了。
她垂下眼簾,掩住眸底的異色。
就聽蕭無咎又道:“楚大小姐,我應該謝謝你。”
“若非是你,我還不知道金月蓮的解藥。”
“你年紀輕輕,‘醫術’卻極為高明,令蕭某佩服。”
連年輕時曾周遊大江南北的覺遠大師,都不知道如何解那“金月蓮”之毒,可楚明鳶竟知道。
想到他最近打聽到的那些關於楚明鳶的事,他眼底的興味又濃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