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細柳打從跟隨曹夕晚,就把自己看成是她的伴當兒和打手。倒急盼著自己能顯顯能耐,幫著曹夕晚打幾架。
尤其是昨天她回了侯府,探望過太太和侯爺,她就越發如此。
樓淑鸞眼看著要臨盆,只嗔怪她出府也不打個招呼,又嘆著:“侯爺,這爵位也是自己辛苦爭來的。急盼著一個嫡子才能坐穩爵位。我便想著,外面是打虎親兄弟,你我是親姐妹。只要有一個能生出嫡子彼此都能視如已出,如此也能姐妹常在一起坐享富貴。難不成,我不是為了你好?但你若是進宮,能幫上娘娘,我自然不攔著你。侯爺也是為你歡喜的。”
“是,太太……”
她聽著樓淑鸞的叮囑,讓她在宮裡跟著大小姐,要多聽曹夕晚、陸秀雲、範石榴的提點,“都是府裡出去的。你再不可因為是我的妹妹,而驕縱。宮裡的活計本來不重,重活也用不著你們。小晚既是要帶著你,你就多幫幫她。只是東宮跟前,一切小心。便是東宮年輕出色,你也絕不能越到大小姐前面去?你可知道。”
“是,太太放心。”
樓淑鸞也有過疑心,以為她是不是心太大,想入侍東宮,求一個更好的前程。
反是南康侯宋成明背地裡勸了妻子:“一來,娘娘不糊塗。身邊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心腹,她恐怕連石榴都越不過去,更不要說秀雲與小晚,她們二人又極好。二來,她若是爭到了。也是好事。”
樓淑鸞每日細想丈夫的話,漸覺有理,陸、範二女是長房家奴。曹夕晚算是侯爺一手拉撥,最多兩不幫。娘娘身邊還是要一個侯爺的自己人才行。她的庶妹,比家奴更親近不是?
若是真有機會做了東宮的嬪御,將來東宮登基,細柳是不是有四妃或是昭儀之分?南康侯當然樂觀其成。恐怕便是鎮西將軍府也要想法設法把這個沒名分的庶女認回來。
樓淑鸞心中一計較,陪房丫頭她身邊還有三位,不缺。但未來東宮妃跟前卻沒有她的人。
況且,曹夕晚才真是心太高,似乎不想靠侯爺,依侯夫人的眼力,也對侯爺直言過:“她絕不是看上東宮。侯爺儘可以放心。她若是於侯爺這般的男子都無心,世上男子她有幾個能入眼?斷不是宮裡那兩位。”
但侯夫人亦有幾句真心話沒有和侯爺說,她揣測,曹氏難道是獨闢蹊徑,想扶著細柳這丫頭進宮,為妃為後?萬一生下皇子。她藉機為細柳的子嗣謀劃將來大位,若是成了,不提她在宮中權勢日隆,甚至她樓淑鸞也要向曹夕晚陪笑逢迎,將來曹氏年老出宮,恐怕也少不了一等國夫人之位。
侯夫人亦是一位心高女子,她以己度人,揣測著曹夕晚的心機,便斷不想讓自己的妹妹,倒被曹夕晚這個外人拉攏去了。
“你既是進宮,不能沒有點傍身之物。”樓淑鸞留細柳在百花堂用飯,跟前幾個陪嫁丫頭持壺遞盞,陪著說笑著,倒說起了曹夕晚進宮,可是帶了一車的金銀細軟做嫁妝。
侯夫人反是點頭:“本應該如此。那宮裡是天下第一等富貴勢利之地,既讓你進宮,難道是為了讓你看人臉色,吃人苦頭?”
陳媽媽捧來兩隻剔漆盒子,裡面滿滿是珠玉金銀首飾,算是太太給她進宮時的傍身之物。陳媽媽含笑遞給了樓細柳。
這一盒子,料得就能頂得過曹夕晚十盒子的嫁妝。曹氏夫妻平常積攢給女兒的,自然是父母之心,但哪裡比得上侯夫人自己的嫁妝私房?
“我快生了,你記得告假出來看我。你需要什麼我們再說。”
“是,多謝太太。”樓細柳以往雖然也在太太跟前得寵,能和曹夕晚一樣在內宅裡偷懶,獨佔一間屋子,到底沒有像如今這樣真切叮囑寄以厚望,視為親妹。
因見得太太疲倦,細柳告辭出來。
出了後堂到了碧漆廊角,她到了陳媽媽房中說話,私下裡深深施禮,謝過陳媽媽曾經的提點。陳媽媽連忙攔著一笑:“我也沒料到。”
陳媽媽沒料到她離開了還能回來。細柳在陳媽媽房裡吃了半盞茶,看看天色出了二門,果然在春波廊看到外書房的情景,僕從絡繹進出,連二管事也在。想來侯爺已經下衙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