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殿閣群在皇城之東,接近東華門。離正門承天門倒也不遠。
漆黑的地道里,女官秀雲身影單薄,她轉動機關,從宮牆夾道的暗門裡出來。
她悄步轉廊,腳態輕盈,就悄悄到了宋良娣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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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圃葉影重重,春月清豔懸空,照得一地淺金。
殿外,太子的隨從內侍還在輪班。
她靜靜等候。到了四更的時候,拂曉星啟,太子起駕。
她在玉階下低頭,見得車駕儀帳之影,飄飄渺渺從階前青石道上過去,宋良娣在內喚人,她連忙入殿侍候。
銀燭宮燈剔透,宋良娣承寵後與太子小睡到四更天,此時起身正要沐浴,蛾眉素衣,美人煢煢。
她看到秀雲,先命宮人退下。秀雲跟隨良娣一起進了沐室。
宋良娣坐入大浴桶中,四面霧氣迷彌,帳紗重重,她才召秀雲近前,細問:“怎麼樣?”
“下面過不去。這些日子,宮牆夾道的巡查太嚴。奴婢出不去,也沒遇到巡城司裡侯爺的心腹人捎口信給府裡。”她其實在夾道里,分明看到了巡城司的幾個錦衣衛,但看身法應該是出身碧影宮門下,恐怕是蘇錦天的師弟。
陸秀雲生性謹慎,每回進宮牆夾道,她都是約好了曹夕晚親自來接應,偶爾也會是雙槍門的慕容大姐。今日下夾道,她既看不到青羅,也不見慕容。
雖然明知道蘇錦天近一年來接手巡城司,但陸秀雲深知私出宮禁已是重罪,不見以往的舊人,她並不肯上前,只能匆匆回來稟告。
她取了湯沐勺子,取水為良娣澆背,在水聲譁響中,她輕聲道:“娘娘,如今只能花錢打點,請侯夫人進宮裡來看望,才能遞口信回府裡。太子的意思,還是勸侯爺什麼都不要說暫且觀望才好?
“……嗯。小晚一病,大小事兒都不順了。”宋良娣顰眉,捧了水洗面,手中水珠成串,“這不是長久之計。今日不說,未必明天三叔就不應該開口。老是花錢打點召孃家人,又要去求太子妃,這樣麻煩,太子妃面前我怎麼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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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倒有個計較。”秀雲想了想,覺得不能放過曹夕晚這混賬,“不若讓小晚進宮來做女官,和我一樣陪伴良娣。因她與我不一樣,她若是想進宮牆夾道,就算是病重散功,但她腦子裡——”秀雲指了指腦袋,“金陵城地下暗河密道,她巡了十來年全在心中。憑誰都攔不住她。”
她與曹夕晚同時進衙門,她上當進宮,寫了信大罵青羅,要和她絕交。
更讓秀雲生氣的是,曹夕晚寫回信更是可惡的理直氣壯,指責她陸秀雲下藥不地道,壞了姐妹情份。信裡還吹著她早近跟著巡城司占星老鬼,學了點天文斗數玄理,憑她青羅女鬼必是上應兇星,進宮便有犯駕之象,萬一紫微星受她兇星衝犯,如之奈何?
還是命不太硬的秀雲,適合進宮罷。
要不是這信是藥水寫的,轉眼就沒有了,陸秀雲想,她一定把信送到錦衣衙門,指這混帳曹氏想謀反。還敢胡寫什麼紫微星被她所衝?
她想謀反弒君嗎?也配!?
宋良娣起身,抹水更衣,突然嘆息:“三叔也是難。”
“娘娘……”
“依我看,徐國府歷來看重各府的親戚情份。三叔不幫著徐國公府。老太太知道了要著急。”
陸秀雲也不禁說了一句:“當初,侯爺若是再續娶一位老太太的族女。就好。何必非要娶樓家的女兒。我想老太太是不高興的。只是不說而已。”
其實侯爺不再娶,與曹夕晚朝夕相對,也是好的。
曹家可是大老爺這一房,也就是娘娘這一房的人。
但陸秀雲再想想,話該!曹夕晚那混賬,哪一點像個忠心的家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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