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夕晚不是第一次跟蹤柳如海。
她牽著驢,等在了秦河淮邊的巷子口,看到一位白衫書生騎驢而過。她便跟了上去。
正是三春時節,江南柳長鶯飛。
秦淮河畔,有一條彩繪畫舫,順春波而下,曹夕晚知道船上有人在看她。
今日,侯爺在外書房召她去見,道:“你身子有恙,徐國公府倒是推薦了一位新進京城的好大夫給我。你若是不耐煩,不去也罷。若是想出府,去秦淮河邊看看春景,順路去一趟也是好的。”
“是。侯爺。”她想,她也聽說這位柳聖手了,但侯爺的意思她更明白:
侯爺不相信她病了。
故而他至今還未敢告訴她,他要與鎮西將軍府的六小姐成親?
侯爺忌憚她一言不合,翻臉行刺,甚至以為她會在新婚之夜喋血侯府,取了太太的性命甚至侯爺的性命?
曹夕晚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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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海一身雪白衫兒,喬裝騎驢,在金陵城緩行。
鼻尖微有癢意,他伸手從鼻前夾落一片落花,甩入秦淮河波之中。
但他總是甩不掉身後跟蹤的人。
他隨意向後一瞥,暖陽間,柳絮撲面,長街跟進來一頭小青驢。
驢背上是一名青衣女子。
她在跟蹤他。
遠遠見得她眉目如畫,氣質柔微,烏髻裹著繡花發巾子,露出半支銀梳。
她的身姿,有柳絮在陽光中輕旋起舞之美。
似乎只是街坊間的小戶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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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匆匆拐進了陋巷口,牽驢入院。
院中,幾個心腹皆已經整理行李,備好大小箱籠,待命準備離開金陵城。
他深吸一口氣:“走不了了。”
“總管?”
“錦衣衛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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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中。
曹夕晚把驢拴上,避著巷風,站在小院門前掩唇咳了咳,感覺身子愈發虛弱。
她攏攏披風,輕叩院門。
開門處是個大僕,一看就是柳書生的隨從。
她客氣道:“柳聖手可在家?小女特來求醫。”說罷,她悄悄塞了個半兩銀子的門包。
大僕出乎意料,沉默後,慫慫接過門包,視死如歸地轉身走向正房。
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