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下來,葉思語有點食不知味。反倒是妞妞,在兩位長輩面前表現得特別乖巧,甚至不用她餵飯。吃過晚飯,小丫頭就走到紀父跟前,扯著他的衣服問他拿雪糕吃。
妞妞的小手油膩膩的,葉思語剛拿起了餐巾,還沒來得及幫她擦乾淨,就眼睜睜地看著紀父那價值不菲的襯衣沾上了可怕的油印子。然而紀父一點也不在意,他將妞妞抱到腿上,那張嚴肅得有點古板的臉龐露出了淺淡的笑意。
那晚紀北琛正式將葉思語介紹給父親認識,面對這位高深莫測的長輩,葉思語其實並不算緊張。她覺得紀家兩位長輩對自己的態度應該是一致的,紀夫人放話接受自己,想必也是他授意的。
相比之下,紀北琛似乎有點拘謹,那種感覺,有點像寫完作業忐忑地等待著老師的肯首。葉思語還是第一次聽他說那麼多好話讚美自己,趁著紀父低頭喝茶,她忍不住壓著音量說:“別把我說得那麼誇張。”
紀北琛攥住她的手指,耳語道:“不多贊你兩句,怎麼讓我爸留好印象?”
葉思語不覺得這有什麼用處,紀家兩位長輩對自己的印象,早在得知她未婚先孕的時候就壞掉了。這些年來,她更是徹底地敗壞了自己的“名聲”,在他們眼裡,她想必連那些名媛們的小拇指也比不上。
或許看出紀北琛一心護著葉思語,紀父由始至終都沒有為難她,他僅是聊了幾句家常,就以她腳傷未愈為由,讓他們早點回房間休息。他們臨走的時候,他才說:“有空就回去見見老爺子,該做的事也趕緊定下來。”
說到這裡,他看向紀北琛:“要是再拖三兩年,你就別回來了。”
離開書房以後,她問紀北琛:“你爸爸是不是知道我腳歪了跑不掉,所以趁機飛回來看熱鬧的?”
紀北琛似乎正沉思著什麼,葉思語推了推他,他才問:“怎麼了?”
聽她重複了一次,紀北琛笑道:“你這麼忙,每次約你你都失約,這次好不容易逮著機會,我爸當然要趕回來跟你訓話。他剛說的話你也聽見了,要是你再不嫁給我,我可能就被逐出家門了。”
葉思語沒有心思跟他開玩笑。她很清楚,像紀家這樣的大家族,進門的媳婦就算不是大家閨秀,也肯定是賢惠大方、才貌兼備的佳人,雖然紀北琛不說,但她猜到長輩們肯定不喜歡自己繼續在娛樂圈摸爬打滾。因此,雖然那句話是對著紀北琛說的,但葉思語知道這也是跟自己說的。
得知紀北琛有意向將妞妞送到國外的時候,葉思語其實動過息影的念頭。若劇組真的聽從民意撤換她的角色,她就再也不接片約,跟隨女兒一同出國,女兒在哪裡,她便去哪裡。當然,這只是她走投無路時的下下之策,如今柳暗花明,她自然不想輕易放棄。
自從新望的醜聞爆出後,網友們對江山新作的關注度隨之減小。江山夫婦和葉思語那點小八卦,根本滿足不了大眾那顆無止境的八卦心,事後他們各自澄清這個誤會,並沒有激起多少浪花。
直至劇組正式公佈男主角最終人選,江山的新作才重新引起大眾的興趣。召開新聞釋出會之前,坊間早有訊息傳出,蔣靖風是江山欽點的男主角人選,但一直未得到官方的確認。一眾影迷翹首以待,江山親自宣佈這個訊息後,蔣粉們集體沸騰了。
蔣靖風將出演男一號這個訊息,葉思語只比大家早知曉一陣子。跟蔣靖風這種演技出眾的大咖合作,簡直就是一種享受,即將迎來他們的第二次合作,她既興奮又期待,連看劇本都覺得有趣。
還有半周就開機,葉思語這幾天都躲在公寓裡揣摩角色和醞釀情緒,當門鈴響起時,她好不容易堆起的靈感全部被打散,整個人都不好了。
防盜門被開啟,紀北琛看見那張不爽快的臉,倒是很淡定。瞄了眼她手裡的劇本,他問:“要不要幫你排練排練?”
想起他以前搗過的亂,葉思語連聲拒絕。在此期間,這男人已經熟門熟路地進了她的公寓,像主人一樣坐在沙發。
最近他們基本上都是和和氣氣的,紀北琛不招惹她,她自然也不會找他的麻煩。不過他閒著無事的時候,也會跑來這邊騷擾一下她,順便找找存在感,就像現在。
妞妞被帶到大宅那邊玩耍,趁著這隻小搗蛋不在,葉思語繼續抓緊時間,為新電影做前期準備工作。被冷落一旁的紀北琛也不打擾她,待她因疲倦而打了兩個哈欠,他提議:“歇一會吧。”
劇本被拋到桌面,葉思語癱坐在沙發閉目養神。好一會兒,她才摸出自己的手機,在螢幕上划動了幾下,隨後舉到紀北琛面前:“你做的?”
這是一個拼接過的偷拍影片,而內容正是她跟楊霖霖等人在試鏡時的表演。江山選角是出了名的挑剔,這段影片一經流出,網友對江山的刁鑽要求表示震驚。與此同時,他們還對幾位候選演員的表演進行了對比,大部分人都認為葉思語的表現確實略勝一籌,漸漸地,原有的質疑和惡意揣測被肯定的聲音所翻蓋,甚至還有熱心粉絲新建話題為她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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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北琛漫不經心了看了幾秒,之後就收回了視線:“你發揮得挺好的。”
葉思語將手機扔到一邊,然後坐到他身側:“我問是不是你做的。”
紀北琛說:“你跟江山那些所謂的親密照,和這幾段影片,全是同一個記者偷拍的。他原本打算那你們試鏡的表演做文章,後來拍到你跟江山同車的照片就動了歪念,所以就捏造了一個所謂的大獨家。我沒做什麼,只是讓他把這個殘局收拾好。”
他越是輕描淡寫,葉思語就越是知道這事不簡單,她想這傢伙應該又動了手段,威逼造事記者把事情擺平。這種事看似一段影片幾條微博就完事,但背後所花費的人力和物力卻是不可計數的,為此他肯定也費了很大的勁兒。
對於紀北琛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葉思語不可能不動容。暖流從心房緩緩流淌,她靜靜地看著他,突然不知道怎麼表達此際的感激:“你跟我說實話,你想不想我紅?”
紀北琛有點困惑:“怎麼想到問這個?”
葉思語猶豫了一下,而後還是倚在他的肩頭上,輕聲說:“你爸媽都希望我退出娛樂圈吧?”
父母的想法,紀北琛自然清楚,他毫不在意地說:“那又怎樣?”
她說:“你幫我把障礙掃平,害我捨不得退出了。”
“那就別退。”紀北琛垂眼看向她,“我爸媽那邊,你不用想太多,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有什麼事我都會幫你扛著。”
葉思語的嘴角不自覺上揚:“嘴巴這麼甜,趁女兒不在偷吃她的糖果了?”
紀北琛低頭蹭著她的鼻尖,眼裡閃著幽幽的光:“糖有什麼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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