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手邊矮幾邊半尺的地方停住腳步,她禁不住地暗瞪他一眼,才端起茶盞去旁邊換茶。
“多虧鎮撫使大人潛逃得巧。”他的解釋從她身後慢悠悠傳來,“陛下震怒,指揮使嚇得不輕,差點在永延殿中自盡謝罪。”
紅衣撇了撇嘴,把茶盞舊茶倒了,取淨水洗杯子。
“他走也就罷了,可一路離開得十分順利,顯是有安排在先。”席臨川輕銜笑意,手指輕巧桌子,“指揮使立誓查明原委,各方都緊張著,這個時候,誰都不想沾染此事。”
紅衣一邊認真聽著,一邊就不應話,手中茶夾夾起茶葉擱進茶壺,倒水。
“太子備受矚目,只會更怕。再則,單說來平康坊,他也決計不敢大張旗鼓地來。二者擱在一起,但凡謹慎一點的人都不會為了看支舞再犯場險。”他徐徐說完,略側過頭,笑看向紅衣背對著他的身影。
紅衣靜神等著,一邊等茶泡好一邊暗思這些個陰謀陽謀。
片刻,她執起茶壺一傾,茶水均勻地流出來,倒滿一盞,她才端起來,朝席臨川走過去。
端茶這事雖然簡單,但她實在不在行——手裡拿著茶盞便會低頭一直看著,生怕一不留神,茶水輕灑出來燙了手。
於是乍覺眼前有人時,猛地抬頭已有些晚,驚得她一聲輕叫,好在腳下立刻停穩了。
……幹、幹什麼啊!一點動靜都沒有,成心嚇唬人!
紅衣怒目而視,蹙眉一瞥他,將茶盞端高了一些,悶聲道:“將軍請用。”
“多謝。”他面不改色地拿起來便抿了一口,而後神色定定地看著她。
到底……幹什麼啊?!
紅衣心中不安地左看右看,可任憑她的目光挪得再活躍,他的視線也紋絲未動。
“沒別的要問的了?”他啟發著問道。
紅衣稍想了想,誠懇頷首:“沒有了。”
席臨川不甘地暗自抽氣,並不想就此結束交談,於是啟發地更明顯了點兒:“你就不問問……誰都不想沾染此事,但謹淑翁主沾染了這事,會不會有麻煩?”
“顯然不會有麻煩啊……”紅衣明眸一眨,抬眸望向他,一副篤定地樣子。
反而說得他有些不解了,蹙著眉頭睇睇她,抱臂悠悠道:“為什麼?”
這才驚覺他在有心逗她說話,紅衣心中忿然地默了一會兒,當著謹淑翁主和綠袖的面,還是隻好繼續說下去:“因為既然指揮使急於嚴查,便難免有覺出一丁點疑點都要查個清楚的時候,這樣一來,其中多少會有跟赫契無關的人……”
她瞥一眼笑意吟吟地他,接著嘟囔說:“所以總不能看誰有疑點都疑到底。將軍您‘搜過’,沒搜出什麼,就沒事了唄……”
“嘖嘖。”他挑眉而笑,弄得紅衣發毛:“……怎麼?”
席臨川斂笑頷首,鄭重“誇贊”:“姑娘你糊塗一世,聰明一時啊……”
紅衣的心緒被攪得一團糟。
原本以為自己跟席臨川掰扯清楚了,現在看來,也許是掰扯清楚了,但席臨川儼然不打算因為“清楚了”就放棄。
長聲嘆息後,紅衣決定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工作中去!
讓他看到她毫不為之所動且是個工作狂,他興許就不會再擾她了。
誠然,就算她不想當工作狂,竹韻館也夠讓她忙的了。
逢一、逢五開門接待散客的時候不必多提,再也見不到從前門可羅雀的時候了,每一次都是全場爆滿。
而那每個月編一套、每一套最多跳三次的接受預定的“限量版演出”,在短短十幾日裡,已然排期到了次年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