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啊……”席臨川拖長了音,認真地分析起來,“我們軍隊是因為人多,所以去和赫契人多的軍隊對打拼輸贏,叫保家衛國。但你說,大夏這麼多人,護家人、護周圍的人平安,家家戶戶如此,組成一方平安……就不是‘保家衛國’了麼?”
乍一聽有點“謬論”的味道,仔細一品又是這麼個道理。於是不止曾淼點了頭,連紅衣綠袖都跟著點了頭。
“你就好好在這兒待著,若真有心為做些什麼,就幫我個忙。”席臨川的笑容斂去三分,見曾淼怔然點頭,又道,“你姐姐如今就住在旁邊,赫契人那麼兇狠,我怕她出事。”
曾淼若有所思地看一看紅衣,席臨川續說:“你替我注意著些,若有人來找她的麻煩,你護著她,好不好?”
“嗯!”曾淼堅定地一點頭,眸中再無方才的恨意,抬頭就向紅衣拍胸脯道,“我保護紅衣姐姐!”
之後變成了紅衣綠袖去陪一幫女孩子玩,席臨川和幾個男孩子在一起。紅衣偶爾看過去,見他好像正在教他們武術的基本功,嚴肅歸嚴肅,卻是十分有耐心。
到了傍晚的時候,紅衣和綠袖才準備離開——再不回去就來不及做晚餐了。
“我也回去了。”席臨川自覺地隨著她們一同往外走,到了門外,紅衣看一看他,欲言又止。
他一抱臂,笑睇著她,思量著猜道:“你是想問淮鄉樓的事?”
“不是……”紅衣搖頭,水眸低垂著緩緩道,“將軍不該拿我來哄阿淼,他還小,會當真的。”
“當真有什麼不好?”他含笑反問,“有個人保護你還不是好事?”
“怎麼能讓一個小孩子保護我?!”她蹙眉,“無事便罷,若真有事,我拖他墊背?我還是人麼?”
席臨川突然沉默了,許久都沒再說話。
紅衣有點生氣,亦不說話。
綠袖才一旁顯得格外尷尬,抬眼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越看越別扭,最終忍無可忍,輕一跺腳:“我先去做飯!”
“……我也去!”紅衣忙要跟她一起回去,才一轉身,胳膊冷不丁地被人一拽……
她連忙站穩腳,抬眸怒目而視,耳聞不遠處家門關上的聲音,不快道:“我要回家了!”
席臨川卻沒有鬆手。說不清是心中慍惱還是單純想跟她說個明白,他的語氣有點複雜:“第一,我敢跟阿淼那樣說,是因我知道赫契人已清楚他是我收養的人,有聿鄲壓著,他們不敢動他,且禁軍與武侯皆盯著這處,不會真讓他出事的。”
他解釋得明白,紅衣一聽也就懂了,卻是不耐得這麼被他拽著,掙了一掙見他仍不松,怒道:“還有二麼?!”
他的視線稍稍一顫,避開她的慍惱,兀自默了一會兒,才又道:“第二,我說我怕你出事,原也不是為哄他的。”
紅衣一啞,原本的不耐和慍怒好像一下子被什麼東西凍住了,讓她半點火都發不出來。
就這麼心緒難言地望了他好一會兒,直至他先覺得窘迫了,手上一鬆放開了她的胳膊,望向她住處的院門,看也不看她地沒話找話:“天色晚了,你該回去了。”
她點點頭,理了理方才被他拽出褶皺的衣袖,一語不發地轉身離開。
“淮鄉樓大約不能再開業了。”他忽而道,紅衣怔了怔,聽得他躊躇著有續說,“你若想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明日來說給你?”
紅衣並沒有接受席臨川的建議。
於她而言,知道淮鄉樓大抵不能再開業了這一條,便足夠了。那兩國間的事如何,與她並無直接關系,非她必須知道。
她又有心想離這些遠一些、離席臨川遠一些,便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的提議,告訴他“不用了”。
席臨川覺得有些意外,同時又覺得這結果很在情理之中。一路步行著回府,總覺得少點什麼,沉默了一路。
兩名隨來的家丁也不敢吭聲,直至離席府不遠了,他們抬頭看了看,又見席臨川仍心不在焉的樣子,才不得不提醒一句:“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