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家産肯定有他一份啊,而且爹和大哥都不會任他靠在書院做零工讀書。他們還希望他全心全意上學呢。
他忽然意識到不對勁兒了,這姑娘眼圈紅紅的,看著怎麼像是要哭了的樣子?陸顯有點慌了:“誒,袁姑娘……”
袁佩秀抿了抿唇:“那你幹嘛在我讓你抄書時,你不拒絕?我給你肉脯,你竟然也接了?”
“咱們是好朋友,你給我分享美食,我自然要接的啊。”陸顯極其自然地道。他能說,他一開始也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送他肉脯嗎?他現在是想明白了,敢情這姑娘一直都把他當成了因家貧而不得不在書院做零工的學子。——以前有過這猜測,但到這時,他才真正確定了。
袁佩秀知道這事兒不怪他,但她就是氣自己蠢,連帶著看陸顯也不順眼。
她想起一事,斜了陸晉一眼:“你被罰掃小校場多久?”
“五天。”
“那你怎麼現在還在這兒?”袁佩秀又指了指掃帚,似笑非笑,“難道五天還沒過去麼?”
“我……”陸顯語塞,“我這不是想著你可能在這兒等我嗎?”
“誰等你了?”袁佩秀脫口而出,“騙子!”
陸顯下意識想要反駁,但是夕陽下,他看見她微微偏了頭,白嫩嫩的臉頰上帶著紅暈。明明是在指責他是騙子,可她烏溜溜的眼睛裡並沒有多少惱怒之意。他的心似乎被什麼給狠狠撞擊了一下,他發怔了一會兒,才小聲嘟囔:“我騙你什麼了?就當是欠你一個人情好了。”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最開始認識她,就是因為不小心害她摔下。她後來誤會了他的家世,也一直想幫他。說他欠她人情,並不算假話。
“你騙……”袁佩秀聽到他後半句,自己止住了話頭,偏著頭看他,“你說的啊,這話你可記住了。”
陸顯連連點頭:“一定一定,絕對不忘。”
不過,在後來的相處中,兩人都沒再提起這一茬。
當然,他們真正相處的時候,其實並不算很多。畢竟男女有別。
快到放年假的時候了,陸顯有一次見到了袁佩秀,他猜測這可能是他們年前的最後一次見面。
袁佩秀似乎心情很好:“陸顯,陸顯,大年初一你有空嗎?”
“幹什麼?”陸顯慢吞吞道,“有空的話,自然是有空的。大年初一,誰能沒空啊……”
“你有空的話,那就去看我舞獅吧?”袁佩秀一雙眼睛寫滿了期待,“就在博華寺那邊,我跟著廖夫子一起。這是我的第一次舞獅呢,我家裡人都不知道。”
聽說是舞獅,陸顯隱隱有點失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麼,只小聲道:“舞獅有什麼好看的?”
不過她家人都不知道,只單給他一個人說,是不是說明……
“你去不去?”袁佩秀微惱,“你別忘了,你可欠我一個人情呢。”
“去去去,當然去。”陸顯心說,就算不欠人情也去啊。他嘴上說著沒什麼可看的,但是心裡想的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啊。
袁佩秀眉眼彎彎:“這才乖嘛。”她思考了一會兒,又道:“你如果看我舞獅,那咱們的恩怨就一筆勾銷啦。”
“啊?”陸顯有點懵,一筆勾銷,什麼意思?
不過袁佩秀並沒有給他解釋。
大年初一,陸顯帶著妹妹韓嘉宜一起去了博華寺,果真看見了舞獅的袁姑娘。
袁佩秀笑容燦爛:“我叫袁佩秀,叫我秀兒就好。”
陸顯瞧了她一眼,心說,咦,原來她名字中的另一個字是“佩”。這半年裡,他沒問,她也沒說。反倒是嘉宜第一次見她,她就把名字告訴了嘉宜。
老實說,他心裡是有點不是滋味的。更讓他意外的是,袁姑娘好像真的只是讓他來捧場看舞獅子。他原以為她會有什麼稀奇古怪的鬼主意,會不會是捉弄他。沒想到什麼都沒有。
他不禁失落,難道真如她所說,他們的恩怨要一筆勾銷啦?
書院複課後,陸顯好幾日都沒見到袁佩秀,好不容易看見她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就直接道:“陸顯,我後天要及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