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晉與韓嘉宜一起乘馬車離開皇宮時,還未行多遠,就下起了雪。天冷路滑,車夫將車趕得很慢,只圖一個穩當。
“冷麼?”陸晉將妻子的手小心握在手中。
韓嘉宜大約是飲了些酒的緣故,有些微醺之意,她搖了搖頭:“不冷。”
“那怎麼手是涼的?”陸晉不信。
韓嘉宜歪著頭想了想,斜了他一眼:“本來就涼,和下雪了沒關系。”她說著抽出手,身體微微前傾,手直接塞進了他領子裡。
脖頸處涼冰冰的,陸晉倒也不惱,他皺了眉:“是不是體虛?改日請個大夫好好看看。”
韓嘉宜“嗯”了一聲:“好啊。”
陸晉看她此刻的模樣,兩頰微紅,星目含情,嬌憨之態十足,不免有些心癢癢。他手稍一使力,她就倒進了他懷裡。他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輕聲道:“今兒太後生辰,我想起來了……”
“想起什麼?”韓嘉宜問。
“十月份我及冠之時,你並不在場。”陸晉閑閑說道。
韓嘉宜眨了眨眼:“那時候咱們已經文定了,我要避嫌,當然不能在場了。我不是還給你做了一個荷包麼?”
“荷包明明是你前一日送的,又怎麼作數?”陸晉一本正經。
帶著醉意的韓嘉宜有點發懵:“那你說怎樣?”
“你得補償我。”陸晉極認真道。
“怎麼補償?”韓嘉宜順著他的話問。
陸晉一笑,低頭在她耳邊輕語一句。
韓嘉宜怔了片刻,後知後覺想到什麼,兩頰飛紅,抬手便要打他。
兩人正笑鬧之際,馬車忽的停了下來。
韓嘉宜沒留神,竟直接栽進了他懷裡。
陸晉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揚聲問道:“怎麼了?”
車夫回道:“是明月郡主。”
陸晉皺眉,直接掀開了車簾,只見明月郡主一身紫色連帽鬥篷站在雪地裡。
明月郡主抬眸望著陸晉:“我的車壞了,你們能載我一程麼?”
陸晉偏頭去看韓嘉宜:“嘉宜?”
韓嘉宜探頭看向車外,雪花紛紛落落,明月郡主臉色蒼白,雙眉緊鎖。她回想起明月郡主得知自己殺錯人後拼命阻攔的事情,眸光輕閃,低聲道:“外面冷,讓郡主先進來吧。”
陸晉點頭,對明月郡主道:“上來吧。”
明月郡主有些詫異,繼而又扯了扯嘴角:敢情當家的不是陸晉,而是她這位夫人麼?
說不上是驚訝多一些,還是羨慕多一些,她理了理衣裳,進了陸家的馬車。
馬車本就寬敞,也不會因為突然多一個人而顯得逼仄。
不過有外人在側,韓嘉宜也不好同先前那樣和陸晉笑鬧,她雙目微闔,靜靜養神。
陸晉也不說話,只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拍著韓嘉宜的手背。
明月郡主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裡感到溫暖的同時,又生出無盡的寒意。她定了定神,忽然開口道:“陸晉,你說過的話,還作不作數?”
韓嘉宜微怔,下意識抬眸看向陸晉。
陸晉神色不變:“什麼話?”
明月郡主直視著他的雙眸,一字一字道:“你曾說過,如果哪一天,我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看在太後的面子上,你不會袖手旁觀。這句話,還算不算數?”
陸晉雙目微斂,毫不遲疑:“當然算數。怎麼?你拿定主意了麼?”
輕輕籲了一口氣,明月郡主低聲道:“我想有一份路引和戶籍,越快越好。”
她告訴太後她想要明年開春離京去江南,但事實上,她真正打算離開的時間是在年內,她的目的地也不是江南。她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全新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