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目微闔,心說他到底還是棋差一招,沒能讓皇帝直接秘密處決了陸晉。
希望這一次,一切都能順利吧。
韓嘉宜離開詔獄後,直接隨太監回宮,去見太後。迎著太後關切焦急的目光,她簡單說了大哥的狀況:“還好,沒受傷,應該也沒用過刑。不過,大哥在詔獄,行動不便,是不是隻能任人汙衊,而無法自證清白?”
太後重重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韓嘉宜自悔失言,太後已經幫了他們很多。她這樣倒像是對太後發牢騷,向太後施壓一般。她連忙接道:“不過這樣已經很好了,皇上讓人徹查,肯定能還大哥清白。”她定了定神,面帶求懇之色:“太後,我想回家看看。”
初時季安帶著人去長寧侯府抄家抓人,後來因為太後的話,皇上勉強收回成命,只讓人將陸家上下軟禁在府內。
他們現在怎樣,她還不知道呢。
太後也理解她的心情,點一點頭:“哀家讓人送你回去。你要注意安全,不行就還來哀家這裡。哀家總能護著你。”
“嗯,多謝太後。”韓嘉宜甚是感動。她心知此番要多謝太後。
在長寧侯府外,韓嘉宜被攔了下來。
“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出入!”守在門口的禁軍神色冰冷。
“那,侯府的人怎麼樣了?”韓嘉宜從袖子裡摸出一塊碎銀子,試著往禁軍手裡塞。
然而對方並不理會。
韓嘉宜心中懊惱,卻並無其他辦法,只能祈禱府裡一切安好。
此時長寧侯府諸人也漸漸平靜下來。
陸顯看到從祖母處走出來的父親,匆忙迎上去,問道:“爹,怎麼辦?”
門口守衛森嚴,他試過了,根本沒法出去。
長寧侯溫聲道:“顯兒,你跟爹過來。”
陸顯聽話地跟著父親去了書房。
方才禁軍在書房搜尋過,還未再收拾,這裡亂糟糟的。
陸顯不自覺皺起了眉。
長寧侯彎腰,將散落在地上的書撿起來,撣掉書上的灰塵,慢慢放回書架:“顯兒,如果這一劫度不過去,你就……”
“爹,為什麼度不過去?”陸顯不解,“咱們家是被冤枉的啊。皇上查明真相,咱們就沒事了。”
長寧侯勉強一笑,靜靜地望著兒子。
“大哥不是反王之後,他是你的兒子,是陸家人,對吧?”陸晉問道。
父親的沉默讓他的一顆心提得越來越高,信心也一點點退去:“爹?”
長寧侯輕嘆一聲,有些艱難地開口:“你大哥,確實不是我的兒子。”
“爹!”陸顯猛地提高了聲音,“你說什麼?”
長寧侯雙目微闔,輕聲重複了一遍:“你大哥,確實不是陸家血脈。”
“怎麼會?”
“我大概是克妻。”長寧侯苦笑,“你母親生你時難産去世,只留下一個你。成安公主生産時,也是難産。比你母親更不幸的是,她生下的孩子在孃胎裡就死了……”
陸顯瞳孔微縮:“爹……”
擺了擺手,長寧侯續道:“我一直記得那一夜,我的第一個孩子,身上青青紫紫,生下來就是個死胎。我不敢告訴公主,我抱著那個孩子,不知道要不要埋掉時,有人給我送了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那嬰兒裝在食盒裡,被人秘密送來。他知道那是誰的孩子。其實,當年他確實猶豫過的,他不敢留下那個孩子。
“公主生了孩子以後大出血,她拼著一口氣,想見見自己生下來的孩子。我不能把我們渾身冰冷的孩子給她看。”長寧侯搖了搖頭,“我不能。她那麼期待那個孩子。她用命換來的孩子,不能是一具屍體。所以,我就把原本在食盒裡的嬰兒抱給她看。我跟她說,這就是我們的孩子,很健康的孩子,剛出生時不會哭,現在已經會了……”
公主當時意識已經有些渙散,她努力穩穩地抱著孩子,感嘆:“我覺得,他長得像我多一些……”
這句話,讓長寧侯瞬間淚目。還好,她並沒有起疑。
“你好好待他,別讓他受了委屈。我是不能看他長大了……”
公主生産,旁邊不少太醫候著,但他們並沒有留住公主的性命。
成安公主走的很安詳。當時她才二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