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嘉宜忙道:“袁姑娘。”她心知舞獅需要不少體力,得知這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姑娘擅長舞獅,她不由地暗暗佩服。
袁姑娘燦然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細白的牙齒以及兩頰的梨渦:“我叫袁佩秀,叫我秀兒就好。”
韓嘉宜從善如流:“秀兒。”
陸顯忽道:“這麼不見廖夫子?你跟誰一塊來的?這些行頭怎麼帶回去?用不用我……”
袁佩秀笑著擺一擺手:“這就沒必要跟你說了。你說話算話,我很開心。咱們的恩怨就一筆勾銷啦。”
她抱著布做的獅頭,大步追上其他舞獅者,也不回頭,只沖陸顯他們揮了揮手。
韓嘉宜有點懵,下意識去看二哥,想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陸顯神色古怪,好一會兒才道:“走,咱們去看劃旱船去。”
可惜劃旱船與舞獅同時開始,他們剛看了一會兒,劃旱船就結束了。
韓嘉宜隨著陸顯又轉了一會兒,兩人方打道回府。
回去途中,陸顯時不時瞄一瞄韓嘉宜,慢吞吞道:“你有什麼想問的,直接問就是了,不要憋在心裡。”
韓嘉宜故意說道:“我沒什麼想問的。”
其實她很想知道,那個袁姑娘和二哥是什麼關系啊。二哥今天帶她出來,其實是為了看袁姑娘舞獅吧?
陸顯卻不相信:“你可別瞎想啊,我跟你說是怎麼一回事。那個秀兒是我們山長的小女兒,悄悄跟著廖夫子學舞獅玩兒,今天第一次在廟會舞獅,我欠了她一個人情,就答應了去給她捧捧場。後面的你都看到了。”
韓嘉宜笑笑,不置可否。
“我其實是看她可憐,她舞獅子是瞞著家裡人的。若給山長知道,非打死她不可。喜歡什麼不好,跟著廖夫子胡鬧。”陸顯瞧了妹妹一眼,慢吞吞道,“你可不要亂想,也不要亂說。”
他今天帶嘉宜妹妹過來,是怕那位袁姑娘再有什麼稀奇古怪的要求,他一人難以應付。而嘉宜妹妹就不同了,能編故事的人,肯定也有很多鬼主意。他不怕給嘉宜妹妹知道,畢竟他們都掌握著對方的秘密。
但是他沒想到袁佩秀居然什麼要求都沒提,真的只是讓他看舞獅。這讓他大感意外之餘,又隱隱有些失落。
過去的一切真的就這麼一筆勾銷啦?
韓嘉宜瞅了他一眼,點頭:“哦,知道了。”
她越是這般態度,陸顯心裡越虛,他抬起手,在韓嘉宜頭上不輕不重敲了一下:“說了別亂想。”
韓嘉宜揉了揉被他敲過的地方,一臉委屈:“我沒亂想啊。”
不過這確實是二哥第一次提到姑娘。
兩人一路無話,臨下車時,陸顯不忘再提醒韓嘉宜:“不準亂想,不準亂說,知道嗎?”
韓嘉宜連連點頭:“知道知道。”
回府以後,韓嘉宜更衣休息,而陸顯則去了書房,直到天黑才出來。
對於韓嘉宜而言,這只是在她的心湖漾起一道淺淺的漣漪,很快就又散去。二哥既然說了不許她多想,她自然也不會將這件事時時放在心上。
新年比她想象中要忙碌不少,除了大年初一清閑,其他日子,她或是隨著母親走親訪友,或是陪母親在府裡接待訪客。過了好幾日後,她才漸漸輕松下來,著手新故事。
原本年前,她構思過,也動筆寫過,但後來出了崇光寺一事,她忙於保命,將新故事暫且擱了下來。此時再提起筆,她幹脆推翻了之前的想法,從頭來過。
她專心做一件事時,對周遭的一切也就不大上心。直到初九傍晚,她在家裡看見大哥陸晉,才猛然意識到,她有好幾天都沒和他說過話了。
前些天,她忙,大哥似乎更忙。兩人見面的機會很少,偶有見面,也只是匆匆打個招呼。她默默算了算,其實好像也不算很久,才八天而已。怎麼感覺好久沒見他了一般?
一看見陸晉,她不自覺放慢了步子,心裡隱隱有些歡喜,一時也忘了尷尬。她快步上前:“大哥。”
陸晉這些天,一來確實也忙,二來他有意無意想調整一下心態。既然知道她沒有絲毫那方面的想法,他自然要努力將感情控制在兄妹的範圍內。而最好的辦法,就是少見少想,忙碌數日後,他自覺效果還行。然而今天一見面,她眉眼彎彎沖他喚一聲“大哥”,輕輕軟軟的,他發覺前幾天的努力似乎都白費了。
他看見她,依然會感到歡喜,他能明顯感覺到內心的悸動。這一點,他騙不了自己。
他盡量神色自然,聲音溫和:“嗯。你這幾日,在忙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