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天下人那麼多,為什麼一定要是自己的家人?”
她說“有你這個兄長,是我的幸運。”
……
她拿他當兄長,他不能傷害她。
他想,以他現在的能力,他若挑開了,執意去做,想來她的“不接受”沒什麼用處。但是,何必那樣呢?生出了別樣心思的人是他,何必將她也拉下水,讓她痛苦?
陸晉忽然想起明月郡主來。那個往日冰冷高貴的女子,痛苦地講述她與皇帝之間的種種。毫無疑問,在那段畸形關系中,明月郡主是被動承受的那一個。現實與道德的沖擊讓她苦不堪言,幾欲瘋魔。
他不會讓嘉宜成為第二個明月郡主。
這種事情,總得她心甘情願。
韓嘉宜想了想,問出心裡的疑問:“大哥怎麼突然想起來問我這個?”
“翻卷宗看到一個案子,隨口問問。”陸晉眸色一沉,丟開了茶杯,“喝茶多沒意思,不如喝酒試試?”
“喝酒嗎?”韓嘉宜略一遲疑,卻有些躍躍欲試。
上次喝酒還是在梨花巷。她雖然酒量不濟,但對喝酒也有一顆神往的心。尤其是大年夜,守歲。一杯又一杯的茶喝得人越來越清醒,還不如喝兩口酒暖暖身子呢。
陸晉見她猶豫,沉聲道:“罷了,你喝茶,我喝酒。”
“不啊,要喝都喝啊。”韓嘉宜輕笑,“我也有點想喝了呢。”
酒是早就準備好的。
韓嘉宜興致滿滿:“我來燙酒。上次大哥見過我的手藝,感覺還行吧?”
她溫酒的動作甚是熟練。
陸晉只“嗯”了一聲,心裡不可避免有些悵然。他盡量調整心態:她既然當他是兄長,那他就努力做好兄長。其實兄妹也挺好的,他可能只是一時想岔了,錯認了兄妹情。
睡一覺,過了年,也就好了。
不過今晚……陸晉眸色微沉,想到自己這段時日的刻意壓制,他對自己說,一切從明天開始。今晚就先不要想太多了。
韓嘉宜燙酒之際,又提起二哥:“也不知梅姨媽叫二哥去做什麼,到現在他還沒回來。”
搖了搖頭,陸晉扯一扯嘴角:“不知道。嫡親的姨媽,少不得有許多體己話要說。”
他雖然沒有嫡親姨媽,但是有太後這個外祖母。每每見到他,太後都有說不完的話。記得那次太後還問他想娶個什麼樣的姑娘,他那時不能回答,這會兒心裡卻有了答案。
只可惜這個姑娘,是他娶不得的姑娘。
那廂陸顯正聽梅姨媽說話。
他剛一出生就沒了母親,六歲那年,他母親的妹妹,即他的姨母帶著表妹陳靜雲來到長寧侯府。
陸顯小時候隱約聽說過,娘親出身平平,與成安公主相比的話,簡直可以稱得上出身寒微了。他也沒有舅舅,母親那邊的親人,大概只有姨媽。
這些年,梅姨媽及其女兒靜雲一直住在侯府的一個院落裡,對他的關心始終如一。
梅姨媽經常會親手為他做些糕點、衣裳,這都能讓他從姨媽感受到母愛。
這次梅姨媽喚他過來,是為了吃年糕。
“……這是我親手做的,這做法是我沒出嫁時,和你娘一起學的。可惜你娘年紀輕輕就去了,你沒法吃到她做的年糕,姨媽做了一些,你將就吃著,權當是你娘還在你身邊。”梅姨媽指著一盤年糕,眼中閃過懷念。
大年夜,因為這簡簡單單的話語,陸顯鼻腔一酸,點了點頭。
他其實已經用過年夜飯了,但這會兒面對姨媽的盛情,他根本無法拒絕。他吃了兩塊,很合口味。他輕聲問:“表妹呢?”
“不知道忙什麼,我讓人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