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嘲一笑,明月郡主按著胸口,聲音極低:“你敢說你們真沒半點心思?”她止不住咳嗽,咳得眼圈發紅:“算了,我有什麼資格說你,你心裡有數就好。”
陸晉不想再與她多話:“你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回去了。”
在回去的途中,他不自覺回想起明月郡主那番古怪的話,心中略感煩躁。他心裡有數,有數得很。
這幾日,嘉宜在長寧侯府的院子仍在修整中,尚不能住人。他尋思著搬來搬去麻煩,不如等那邊收拾好了,再回去。是以,嘉宜如今還住在梨花巷陸宅。
這麼一來,陸晉去梨花巷的次數便又多了。
今日聽了明月郡主的話,他本該避嫌,但轉念一想,她的琉璃耳墜還在他手上,他該物歸原主才是。反正他們清清白白,又何須計較太多?
於是,陸晉仍回了梨花巷。
今天難得陽光好,韓嘉宜穿著冬天的厚重衣裳,坐在院子裡的陽光下,不知在忙活什麼。
陸晉腳步微頓,輕咳了一聲:“不冷麼?怎麼坐在這兒?”
“啊?”韓嘉宜抬頭,站起身,笑得格外燦爛,“大哥回來了?不冷啊。有手爐呢。大哥冷了吧?手爐給你。”
“不必,你抱著吧。”陸晉掃了一眼她手上的東西,好奇問道,“你在做什麼?”
“這個嗎?”韓嘉宜揚了揚手裡的線,“我想著這段日子,錦衣衛的那些大哥們幫了我不少忙。我想親手做點什麼。”
“親手做?”陸晉挑眉,眼中閃過興味,“打算做什麼?”
“刀穗。”韓嘉宜笑道。
這還是她從靜雲那裡得來的靈感。那天她在錦衣衛指揮衙門跟著高亮學了幾招時,發現高亮他們很愛自己的刀,也喜歡裝飾自己的刀。
陸晉輕嗤一聲,心說,果然是小孩兒心性,這種東西誰喜歡?
“我算了算,有小北的,高明的,高亮的……”韓嘉宜輕聲盤算。
她心想,尤其是小北他們,一直穿女裝,就為了保護她。這恩情可真不小了。偏生他們保護她,是聽命行事,也不要她貴重謝禮。那她只能盡點心意了。
她不擅針黹,不過做刀穗這種事,熟悉了還挺好玩兒的,難度也不算很大。
聽她盤算了一圈,連王贇都提到了,卻獨獨沒有提到他自己,陸晉有些意外:“沒了?”
“沒了啊。”韓嘉宜隨口答道。她都算了好幾次了。
陸晉有意無意提醒:“是不是還缺了一個人?”
“缺了一個人?沒啊。”韓嘉宜眨了眨眼,露出恍然的神色來,“哦,我想起來了。大哥是說平安郡王嗎?他那天說要借給我兩個會武功的侍女來著。不過,他也不用刀,用不著給他吧?”
陸晉眸中笑意微斂,胡亂“嗯”了一聲。
韓嘉宜察覺到大哥的異常,一時也猜不出緣由,索性不去深想,繼續說道:“本來應該給大哥也準備的,只是我記得大哥不喜歡這種東西。上次靜雲送的,一直沒見你用過……”
“唔。”陸晉神色緩和了一些,竟是因為這個嗎?不是刻意略過他?
這麼一想,心裡的悶氣稍微少了一些。只是因為擔心對方不喜歡而直接放棄,連試都不試一下,像什麼話?如果她執意要送,那也不是不能勉為其難收下。
韓嘉宜晃了晃手上的線:“那大哥你去忙,我也繼續忙活了?”
陸晉眸光輕閃:“你先放下,我看一看,你那保命三式練得如何了。”他神情如常,頗為語重心長說道:“即便是現在沒有性命危險,也不能把保命的功夫落下。刀穗這種細枝末節,倒是隨時都可以做。”
大哥既然這般說了,韓嘉宜自然不能拒絕。她放下手裡的東西,規規矩矩站在院子中央。
青石板地面上的積雪早就化了,不過地面仍有些濕漉漉的。
韓嘉宜有點頭疼,可惜了她這一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