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那個人,他如果想殺一個人,就一定會殺。兩次行刺失敗後,肯定還會有第三次、第四次。把嘉宜的生死交到別人手上,陸晉不放心。而且,如果真是那個人,那個人若得知有人千方百計阻撓他,他會怒氣更勝,會牽累更多的人。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猜錯了。陸晉這樣對自己說。他無比希望是他猜錯了。
郭越知道他說的有理,但是心情仍有些低落:“那表哥若有用得上的地方,盡快開口。”
陸晉輕笑:“那是自然。”
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陸顯忍不住小聲嘀咕:“有總比沒有好啊……”
嘉宜妹妹身邊多一個會武功的,豈不是多一份保障?
沈氏則輕輕推了他一下:“你別添亂,聽世子的。”
她心裡明白,那兩個侍女加起來都比不上陸晉。她為女兒的性命考慮,希望保護女兒的是陸晉而不是那兩個侍女。——盡管她不認為這兩者之間有太大沖突。
陸晉瞥了弟弟一眼:“你如果沒別的事,就趕緊回書院去。你還要告假幾日?”
嘉宜被人盯上,已經夠讓他頭痛了,不能把陸顯也給牽扯進來。
“啊?”陸顯尚未答話,平安郡王郭越先臉上一燙。表哥是在提點陸二,可他臉上卻熱辣辣的。他昨日陪姑姑去還願是告假去的,今天來長寧侯府也是告假。
得知自己幫不上太多忙後,郭越簡單又說了幾句,便催促著陸顯回書院了。
眾人散後,韓嘉宜瞧了大哥一眼,想起他先前的囑託,回去換衣裳。她心念轉了幾轉,如同那次和二哥出府一般,做小廝打扮,又稍微掩飾了一下面容。
她在內室更衣時,陸晉就在外面。根據裡面的動靜,他能猜出她都在做什麼。
冬天並不算熱,他手心卻微微發燙。
陸晉雙目微闔,默唸幾句清心咒,凝神思索關於背後的黑手。
少時,韓嘉宜收拾好出來,看見背對著她的大哥。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她對大哥的身形已經很熟悉。但是近兩天,她只要看到他,哪怕是背影,也會覺得莫名的心安。
大約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大哥回轉過身。
他整個人都沐浴在冬日的陽光下,眉眼被勾勒得無比清晰。韓嘉宜心頭一熱,大步上前,輕輕喚了一聲:“大哥。”
陸晉垂眸打量著她,見她幾乎已經看不出原本面目。他輕輕“嗯”了一聲:“很好,就這樣。”他雙眼微眯,輕聲道:“嘉宜,你昨日說,你的耳墜掉了一隻,找過沒有?另一隻長什麼樣?能不能給我看一看?”
“回去找過,但是沒找到。當時想著要麼是誰撿走了,要麼是掉在假山裡了。至於另一隻,大哥你等等,我去拿給你看。”韓嘉宜轉身回房,取出首飾盒裡的那隻琉璃耳墜,交到陸晉手上:“大哥,你瞧。”
精緻小巧的琉璃耳墜,靜靜地躺在陸晉的手心。他雙眉微皺:“這種耳墜,很獨特麼?”
“啊?”韓嘉宜搖頭,“也沒有吧?就隨隨便便買的。”
“這個耳墜先放在我這裡。”陸晉垂眸,“咱們現在出門。”
“哦,好。”韓嘉宜從善如流。
馬車在長寧侯府外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陸晉同韓嘉宜一起進了車廂後,馬車行的飛快,甚至不比馬車外騎馬的錦衣衛慢多少。
韓嘉宜坐得端端正正,偶爾悄悄去看旁邊閉目養神的大哥。只見他雙目微闔,濃密的睫羽下隱隱約約有些陰影。她心說大哥昨晚多半沒有休息好,思及此,她心裡又酸又暖,暗想,以後一定要好好報答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