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鹿門山上特別的寂靜空曠，偶爾有一聲野物的叫聲都在山谷間傳的特別遠，風劃過樹梢，貓頭鷹撲扇兩下翅膀，頭上的月光很亮很冰冷。
無方靠近火堆坐下，用木棍撥弄了一下火，火苗欻一下往上竄了竄，“因果由人。一個人經歷種種變成妖活下來不也是一種勵志麼？”
“這個人若不願變成妖呢？”昊天雙眼泛紅，死死盯住無方。
無方此刻也抬頭正視他的目光，深深地看過去，並沒有立刻回答。“當年我若不水淹開元國呢？”
昊天眼光閃了一下，神色黯然。
當年開元國洪水，他在水中中飄了三天只殘留了一魂一魄，機緣巧合被帝俊收在麾下，兢兢業業勵精圖治修煉成妖。
後來他調查了當年洪水的始末：
當年共工作亂，和顓臾大戰敗走，怒撞不周山，造成黃河決堤洪水氾濫，如果不把水引向開元國，那麼被淹沒的就是處在平原地勢較低的其他七個國家，舍一國保全其他七個國家，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至今他沒有對無方下殺手，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明白這件事情無可選擇。可是明白歸明白，整個家族、國家的男女老幼不能不說是直接死在無方手下，他哪裡有資格去原諒去忘卻？
無方淡然，“生老病死有什麼可眷戀的，說不定再過幾年你就跳出了六道輪迴。”
“混蛋你血統尊貴，生來就在雲端之上。”無方咬牙切齒，“有一天你也會親眼看著自己身邊最重要的人一個一個都沒了，有一天你也會知道什麼叫痛不欲生。”
“痛不欲生？告訴你，我從記事就知道了。我還可以告訴你，我已經讓那些人加倍痛不欲生。”
無方端著酒碗望向遠方，語氣平淡的好像在說什麼吃飯喝茶的小事。
小時候，乳母和貼身婢女為了保護他，兩個中毒身亡，一個全家失火被燒死，一個被流放到八荒黑暗之地。
雖然玉泉君一心照拂他，可他大部分時間都是泡在酒裡爛醉如泥。
大王妃、堂叔伯兄弟、手下敗將都不想他活著，設計、下毒、埋伏，對他都是家常便飯。怪不得他狠他毒，因為他身邊都是蛇蠍，善良，仁慈，什麼東西？
“堂兄曾經送了一隻特別漂亮的金色青蛙，我膽小不敢去碰但還是無比歡喜，直到貼身的婢女碰觸到那隻蛙身體上的粘液，毒到心臟麻痺不能呼吸臉色青紫活生生被憋死。”
“金色的青蛙，不能呼吸，箭毒蛙？！這好東西可不容易得的，你堂兄弟對你可真好啊。”昊天調侃。
“宮裡的仙婢帶著我去摘番石榴，我爬到樹上把那看起來綠油油的番石榴剛摘下來，手就開始起拳頭大的水泡，大片面板紅腫翻起，像被火燒過了一樣，嘔吐發燒昏迷。”
無方面色變得更加冰冷狠戾，“玉泉君說那是毒番石榴，果、葉、樹皮都分泌毒液，把那個仙婢當眾燒死了。”
大晚上的講這個，突然有點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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