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兄弟三人果然都低著頭,不取仰視。師徒幾人轉過拐角,果然見一條南北大街。
師徒幾人正行走時,見一個虎坐門樓,門裡邊影壁上掛著一面大牌,寫著萬僧不阻四字。
金蟬子道:“西方佛地,賢者愚者都無詐偽。那二老說時,我還有不信,到了這裡果然如其他們所說。”
八戒村野,就要進去。
悟空一把扯住道:“八戒慢著,待有人出來,問了何如,才好進去。”
沙僧也走上前對八戒道:“大師兄說得有理,怕一時不分內外,惹了施主煩惱。”
師徒幾人便在門口歇下馬匹行李。
不一會,有個蒼頭出來,提著一把秤,一隻籃兒,猛然看見悟空模樣,慌的丟了藍就跑進去報道:“主公!外面有四個異樣僧家來了!”
那員外拄著拐,正在天井中閑走,口裡不住的唸佛,一聽手下報道,就丟了拐,出來迎接,見他師徒四人,也不怕醜惡,只叫:“請進,請進。”
金蟬子謙謙遜遜,一同都入了府中。眾人又轉過一條巷子,員外引路,到一座房裡,說道:“此上手房宇,乃是管待各位老爺們的佛堂、經堂、齋堂、下手的,是我弟子老小居住。”
金蟬子稱贊不已,連忙取了袈裟穿了拜佛,舉步登堂觀看。
但見那:香雲,燭焰光輝。滿堂中錦簇花攢,四下裡金鋪彩絢。朱紅架,高掛紫金鐘;彩漆檠,對設花腔鼓。
幾對幡,繡成八寶;千尊佛,盡戧黃金。古銅爐;古銅瓶;雕漆桌,雕漆盒。古銅爐內,常常不斷沉檀;古銅瓶中,每有蓮花現彩。雕漆桌上五雲鮮,雕漆盒中香瓣積。
玻璃盞,淨水澄清;璃燈;香油明亮。一聲金磬,響韻虛徐。真個是紅塵不到賽珍樓,家奉佛堂欺上剎。
金蟬子淨了手,拈了香,叩頭拜畢,又轉回與員外行禮。
員外連忙阻止道:“長老!請到經堂中相見。”
金蟬子又見那:“方臺豎櫃,玉匣金函。方臺豎櫃,堆積著無數經文;玉匣金函,收貯著許多簡劄。
彩漆桌上,有紙墨筆硯,都是些精精緻致的文房;椒粉屏前,有書畫琴棋,盡是些妙妙玄玄的真趣。放一口輕玉浮金之仙磬,掛一柄披風披月之龍髯。清氣令人神氣爽,齋心自覺道心閑。
金蟬子到了此處,正想行禮,那員外又攙住道:“請先寬了佛衣”。
那金蟬子一聽,暗想這是什麼道理,但也點頭脫了袈裟。
那員外才與金蟬子見了禮,又請悟空三人見了禮,然後又叫人把馬餵了,行李都安在廊下,這才問道“不知長老,從何而來”。
金蟬子合掌道:“貧僧是東土大唐欽差,詣寶方謁靈山見佛祖求真經者。過路聽聞尊府敬僧,所以特來拜見,求一齋飯就行。”
員外一聽金蟬子來歷,面生喜色,笑吟吟的道:“弟子賤名寇洪,字大寬,虛度六十四歲。自四十歲上,許齋萬僧,才做圓滿。今已齋了二十四年,有一簿齋僧的帳目。連日無事,把齋過的僧名算一算,已齋過九千九百九十六員,少了四人,不得圓滿。今日可可的天降長老四位,完了這萬僧之數,請長老留下尊諱,好歹寬住月餘,待做了圓滿,弟子讓轎馬送各位長老上山。此間到靈山只有八百裡路,不遠了。”
金蟬子聞言,十分歡喜,都就權且應承不題。
他那幾個大小家僮,往宅裡搬柴打水,取米麵蔬菜,整治齋供,忽然驚動員外媽媽問道:“是那裡來的僧然,這等匆忙?”
僮僕回道:“剛才有四位高僧遠道而來,爹爹問他從哪裡來,他說是東土大唐皇帝差來的,往靈山拜佛爺爺,現在到我們這裡,不知有多少路程了。爹爹說是天降的聖僧,所以吩咐我們快整齋,供養他們。”
那老嫗聽說也喜,叫丫鬟:“取衣服來我穿,我也去看看,大唐和尚長什麼樣子。”
僮僕笑道:“奶奶,只有一位看得,那三位看不得,樣貌醜得狠哩。”
老嫗一聽,連忙笑道:“你等不知,但凡那些樣貌醜陋,古怪清奇的,必是天人下界。快先去報你爹爹知道”。
那僮僕一聽,連忙跑到經堂對員外道:“奶奶來了,要拜見東土老爺呢。”
金蟬子聽見,起了身下座。不一會,那老嫗就到了堂前,抬眼見金蟬子相貌軒昂,豐姿英偉。轉而見悟空,八戒,沙僧三人模樣非凡,雖然知道他是天人下界,卻也有幾分悚懼,朝上跪拜。
金蟬子見了,急急還禮道:“有勞菩薩錯敬。”
老嫗問員外說道:“四位師父,怎不一起並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