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爺的任命下來, 留在京中, 進了工部。
進了工部之後,二爺更加忙碌了。每日卯時就要起天黑才回。
為了每天陪二爺一起吃頓早飯,欣雅不得不改了作息時間。
欣雅還是會時不時回一趟國公府看看老太太, 大爺依然一蹶不振, 大奶奶的病越發重了, 大夫說是鬱結於心。
老太太把大奶奶叫過去罵了好幾次, 希望大奶奶能夠想通,多放點心思在她女兒身上, 沒見孫女跟她這個親娘還不如跟她二嬸親嗎?可是大奶奶根本不為所動,依然沉靜在自己的世界裡。
老太太沒辦法只能把孫女接到自己身邊教養……
這天晚上大爺、大奶奶同時做了一個夢。
夢裡二弟並沒有醒過來,而是一命嗚呼了;宮裡靜嬪懷孕卻沒保住,一屍兩命……老太太白發人送黑發人一夜白頭, 整日呆在國公府的佛堂裡不問世事。
府裡大奶奶管家理事,沒了老太太看著, 越發春風得意, 可是她似乎到底缺了一些子嗣緣分,一連多年都沒能給大爺生下嫡子。
大爺荒誕,且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盯上了二弟妹, 一開始各種暗示, 都被二弟妹躲開了,後來府裡老太太不管事,沒了轄制他的人, 他甚至開始明目張膽的光天化日下把二弟妹攔在花園裡不讓走,後來甚至直接闖進晨曦園裡各種動手動腳。
二弟妹想反抗,可是她不過一個庶女,爹爹來找大爺,大爺直接讓人‘請’了出去……後來更是連她的人都出不了府。
二弟妹也去求過老太太,可惜根本見不到老太太;甚至二弟妹還來求過大奶奶,可是大奶奶根本不見她……哪怕她嫉恨二弟妹得大爺的心,哪怕二弟妹明明不是情願的,她也不願意伸出援手……
大爺就好像一直在跟二弟妹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一直逗弄二弟妹,直到二弟妹這只‘老鼠’精疲力盡,不再反抗……
刺激大奶奶對二弟妹動手是一次偶然機會,大奶奶聽到大爺跟二弟妹信誓旦旦的說,只要二弟妹願意從了她,給他生個兒子,他就讓二弟妹做名正言順的大奶奶……
那一刻大奶奶血液都涼了。
然後……
收買二弟妹那個貪財的奶孃並沒有費多少事兒,安排一個男人大晚上爬到一個寡婦的床上,對於大奶奶一個當家主母來說,也不難。
這一起誣陷二弟妹偷人進而導致二弟妹浸豬籠、趙家女眷聲譽掃地的事件,進行的異常順利,甚至大奶奶原先預想的來自大爺百般阻撓壓根沒有出現,往日裡對二弟妹各種情真意切的大爺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二弟妹被裝到了豬籠裡,綁上大石頭,沉到了河底……什麼都沒有做……
二弟妹的屍體,後來還是被她姨娘收走了。
老太太得到訊息,已經是半個多月後。大爺、大奶奶永遠都記得那天午後,老太太把兩人叫到跟前,用那古井無波仿若看死人一樣的目光看了兩人半刻鐘,而後帶著她自己的嫁妝,帶著張家唯一的孫女去了南邊,再沒回來。臨走前,小姑娘對夫妻倆也沒有絲毫依戀……
十多年後,國公府大爺、大奶奶被新科狀元趙念以強佔民田、草菅人命等罪一紙訴狀告上大理寺……
大爺大奶奶的最後記憶是死在牢裡,被蛆蟲啃食身體,最後連個願意給他們收屍的都沒有……
“二奶奶,國公府傳來訊息,大爺大奶奶去了……”
“你說什麼?”欣雅正抱著孩子喂雞蛋羹,貿然聽到這個訊息,手一鬆,勺子掉在地上“鐺”的一聲,瞬間變成了無數碎片。
“大爺大奶奶去了,老太太請您回去主事呢”
“好,我知道了。讓人去通知了二爺沒?”
“已經通知了”
再次踏入國公府,裡面已經掛起了白幡,來來往往的下人身上都戴著白。
欣雅先帶著孩子去了老太太的正院。
老太太因為是長輩,並沒有戴孝,只穿著素服,頭上帶著銀飾。
“老太太……”
“去吧”
“哎”
府裡靈堂已經搭起來,大姐兒一個人一身煞白的孝衣孤零零的跪在靈前的蒲團上。小小人兒單薄瘦弱的身影在大大的‘奠’襯託下越發顯得孤單、無助。
欣雅上前上了一炷香,然後來到蒲團前,輕撫小丫頭的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