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岑青出手前的一瞬間,完顏宗珀便把周身殺意全數釋放出來,在身前三尺之外佈下了重重防禦,然而他仍然沒有料到岑青的攻擊會來得那麼快,來得那麼直接
他來不及驚訝,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煎熬過去的,他從來沒有遭遇過這樣的戰鬥。
一息萬鈞水,漫天風雪。
“你不錯!”
身形被狠狠地砸飛幾十丈,深深地陷入河水消退的淤泥之中,環繞在身前的冰殼爆碎開來,完顏宗珀的耳中聽到了岑青的話語,然後噴出一口鮮血。
幾十年前,當年幼的他用刀子殺死主人賜下的一名小女奴的時候,主人的口中也是這麼說的。
不同的是,那個時候他激動得小臉通紅,現在感受到的卻是難以忍受的屈辱。
“啊啊啊啊啊啊!”
彷彿猛虎的怒嘯,又彷彿孤狼的嚎叫,他瞬間躍出河底,擦著漫流而下的河水撲向靜靜地站立在水面上的岑青。殺意甚至被前沖的身軀拉扯成飄揚的旗幟,五指如裂石鐵鈎抓了過去,隨後兩個人消失在空氣中。
“用你的神魂來看。”
岑青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傳遞到張鈺的耳朵,一如當年嶽雷教導他的模樣,撫平了張鈺起伏緊張的心緒。張鈺定了定神,遁出神魂觀察消失在空氣裡的兩人。
“金丹真人、武道宗師、千年妖仙,在這種層次的戰鬥中,已經沒有什麼距離可言。有的只是互相的遮掩、蒙騙、潛伏、速殺!”
伴隨著平靜的語聲,張鈺看到的是讓自己眼花繚亂的戰鬥過程,兩個人的位置宛如織機上來往的飛梭,不斷地從中這一處跳躍到另一處,沒有任何劃過空間的軌跡,只有不斷的出現、消失
“身為一個修士,軀體沒有武者那麼強悍結實,因此只有拉開距離才是最好的方法,所以要提高自己的速度修士慢於武者的速度便等於死亡。”
這句話傳遞到張鈺的神魂中之後,岑青最後一次閃現了上百丈的距離,然後沿著去時候的路線折返回來,像是重重拉開又射出的弓箭。
“牢牢把握住戰鬥的節奏,想走就走”
岑青的手中多了一杆冰槍,與完顏宗珀擦身而過,帶走了他半邊身軀化虹再現。
蓬然爆開的血雨與完顏宗珀的嘶吼同時發出,岑青冷冽的語聲如春雷綻開:“要戰便戰!”
完顏宗珀重重地摔落在河水中。
岑青的八個字出口,他終於明白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對手了。這男裝的少女不可戰勝,她是從最古老神話裡走出的惡魔,要把所有的痛苦與絕望灑遍人間,在救世的英雄出現之前,她都會肆無忌憚地破壞、狂舞、殺戮
“女真的時代,結束了”
在這一刻,他忽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平靜。他産生了一種奇怪的明悟:其實自從宗弼與宗翰接連死去,海陵王的最後瘋狂之後,女真的輝煌時代就已經結束了,現在只不過是在茍延殘喘而已看看那越來越華麗的廟堂之上,原本鬥志十足的族人此刻卻充滿了醜陋的享受,那些投降的漢人們,正在用裝模作樣的道學腐化著這個種族,粉飾著天下的太平。失去血性的女真,已經不再是女真,即便不亡於這女子之手,也會亡在別人之手。
“都要死了。”他嘆息一聲,“這是因果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