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蔑兒乞部落打過來了嗎?”
紮著兩條粗黑辮子的蒙古少婦坐在羊皮上,問她正在向外看的貼身侍女,她懷裡抱著剛剛出生幾天正在吃奶的孩子,不過美麗的臉上並沒有多少害怕的神情。
“還不知道,我的女主人,他們趁著風雨和黑夜趕路,來的很快。”
多蘭的眼睛向外望去,黑漆漆的除了雨聲和越來越近的馬蹄聲什麼都看不到。
“不要害怕,多蘭,根據長生天定下的規矩,蒙古人是不能殺婦女和孩子的。等到也速該征討完塔塔爾部落,他就會回來救我們的。”婦人一邊安慰著多蘭,一邊思索著計策。去年秋天,她本來要嫁給蔑兒乞部落的也客赤列,可在出嫁的路上遇到了乞顏部的首領也速該。也速該在斡難河畔打獵,發現她長得漂亮,便回去叫上了兄弟前來搶親。她未婚的丈夫不是也速該兄弟們的對手,只得落荒而逃保得了一條性命,也速該便和他的兄弟們得意洋洋地把她搶回了乞顏部。
搶親是蒙古部落的傳統,但對於也客赤列本人來說,即將成親的妻子被搶走,肯定是難以忍受的羞辱。
難道他說動了蔑兒乞部落的汗,趁著乞顏部落的男人全體離開的時候來救自己了?
婦人僅僅激動了片刻便冷靜下來,低頭看向懷中襁褓裡的兒子,這是她和也速該的孩子。也速該雖然野蠻霸道,但哪個蒙古人不是這樣,何況,自從自己被搶來之後,他對自己也確實也不錯。
如果也客赤列敢對這個孩子下手的話,自己無論如何都會殺了他。
婦人想了想,做出了決定,又從旁邊拿過一柄小彎刀,藏進自己的靴筒裡。
馬蹄聲越來越近,最後戛然停止在帳篷的外邊,為首留著兩撇粗濃胡須的雄壯漢子跳下馬來,一把推開多蘭,向帳篷裡闖去,聲音如獅子般低沉威嚴:“訶額倫,訶額倫!我回來了,我打敗了塔塔爾部,抓住了他們的首領鐵木真兀格汗。”
片刻後,他看到了妻子懷中的孩子,瞪大了銅鈴一樣的眼睛。
“我的長生天,這是我的兒子嗎?”
“難道還會是別人的?”
訶額倫很生氣地罵著這個粗魯的家夥。隨後她看到丈夫像瘋子一樣跑了出去,也不顧瓢潑的大雨,對著正在下馬和走出帳篷的人呼喊起來:“乞顏部的蒙古人,我孛兒只斤?也速該做父親了,我的妻子訶額倫為我生了個兒子。”
歡呼聲頓時在這個小部落中轟然地爆發出來,對於這樣的蒙古部落來講,每一個新生的男孩都將是日後最大的財富。而首領的兒子,也許就將會是他們未來的汗。
祝福和歡呼聲中,有人大聲地笑著喊道:“也速該,你打敗了塔塔爾人,又添了一個兒子,一定要請客。”
“當然要請客,我要殺十隻羊來慶賀勝利和兒子的出生。”也速該想了想又改口道,“不,十隻羊不足以滿足騰格裡的眷顧,我要殺二十隻羊。”
“感謝長生天。”
又有人叫到:“那你想好給你的兒子取什麼名字沒有?”
“我兒子的名字……”蒙古人總是不擅長起名字的,也速該為難地抓起腦袋,忽然間靈光一閃,“為了紀念這一次大勝,我要把塔塔爾人的汗鐵木真兀格的姓氏作為我兒子的名字”
“他的名字便叫做:孛兒只斤?鐵木真。”
似乎感受到父親的喜悅,又似乎感受到遙遠南方陡然襲來的殺機,剛剛被取名叫做鐵木真的男孩兒在母親懷中扭動著身體,再也不肯喝下一滴乳汁,扯開稚嫩的喉嚨大哭起來。
“聽聽這哭聲,他將會是個強壯的男子漢,恭喜你。”
有人走過來跟也速該擁抱,拍拍他的背祝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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