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陪嫂嫂先回去吧,若是再站在這裡吹風,萬一害嫂嫂染上風寒,回頭三哥又要來罵我。”
我卻有些捨不得走,又朝庭中看去,不想此時場中情勢竟是突然一變。
想是一時大意,衛恆竟露出好大一個破綻來,被鄧展抓住機會,破了他的攻勢,連搶數招,反將衛恆逼得後退了一步。
“再稍停片刻吧,不妨事的,等這一局比試結束,咱們再走。”我有些緊張地注視著庭中那個身影,輕聲同衛珠說了一句。
不想,我話音未落,變數陡生,衛恆忽然胸門大開,鄧展一杖刺去,眼見要正中他脅下,然而電光火石之間,不等我們這些觀者瞧得分明,鄧展手中的甘蔗已再次落地,而衛恆的甘蔗則不偏不倚,正正戳在他腦門兒上。
果真是說到做到,狠狠地將鄧展給打了臉。
偏衛恆還要氣死人不償命地來一句,“昔陽慶使淳于意去其故方,更授以秘術,今餘亦願鄧將軍捐棄故伎,更受要道也。”
庭中衛恆的友人便齊聲歡笑起來。
就在這一片歡笑聲裡,衛恆忽然毫無預兆地轉頭朝樓上這個方向看過來,促不及防地同我正看向他的目光撞在一起。
剎那間,我覺得心口處有一根弦就這樣斷掉了,先前那隱隱的異樣突然如野火燎原,一下子燃遍了全身。
我只覺渾身燥熱,再難將息。再不敢同他對視,匆匆對衛珠說了一句,“我先去更衣。”便落慌而逃。
奔出數步,我已然察覺不對,忙對採藍、採綠二人道:“快扶我回寢居。”
可那藥力竟甚是厲害,我強撐著剛走入內院,便已全身發軟,身上再也使不出丁點力氣,只得讓採藍她們扶著我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這幾日天氣極冷,那石凳更是寒冷如冰,我卻不覺得冷,反覺得被那寒氣一冰,體內莫名的燥熱倒略緩了緩。
“夫人,您這是怎麼了?還是讓婢子去請中郎將過來吧?”見我這副模樣,採藍焦急地道。
原本,我是不願讓她們去找衛恆來的,因為我已經知道我這是中了什麼毒。
我竟會在自己的府上,不知不覺間被人下了媚、毒?
若是這個時候找了衛恆過來,那豈不……豈不是便宜了他?
我原是想,只要我能硬撐著回到寢居裡,那我便有辦法自行解去這媚、毒。先前我謄抄倉公那本《葦葉集》時,曾看到過對這媚毒的治法。
可誰想這藥力發作竟如此之快,我此時只覺四肢軟綿綿的,提不起一點勁兒,體內卻燥熱的厲害,尤其是小腹處,只盼著能快些得到紓解。
不能再拖下去了,我在這裡停留的時間越長,便越是危險。那害我之人既給我下了這媚、毒,定然還有後招,多半是想……想要用此陰毒的招數毀了我,甚至是一石二鳥,順便再多毀上一個人。
若是真讓那人的毒計得逞,我只怕再難活在這個世上。
“採綠……”我有些艱難地道:“你快去請中郎將過來,快去……”
兩害相權取其輕,衛恆好歹是我名義上夫君。我這副模樣被他所見,總好過落入旁人眼中。
可惜,越是怕什麼,便越是來什麼,採綠剛走不久,一個聲音忽然在我耳邊響起。
“嫂夫人怎麼在這風口上坐著?當心著涼了,回頭子恆又得心疼。”
我看向來人,微微一怔,怎麼來的人竟會是那吳楨?
縱然他同衛恆再是情同兄弟,可這裡已是內院,他一個外男跑到這內院裡來做什麼?
我看了採藍一眼,採藍忙道:“吳公子,這裡是內院,還請您——”
吳楨擺擺手,“吳某並非有意擅闖,而是方才見到一個可疑之人進到這內院之中,這才想過來檢視一番,揪了那人出去。不想卻碰到了夫人,只是……”
他上前一步,仔細打量著我,“嫂夫人莫非是身體有恙,怎麼瞧著……有些不大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