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克淵從懷裡掏出一隻信封,向前遞給了希靈:“這是船票,你看一下。紫 ”
希靈垂下眼簾。看見陸克淵在這一遞之間,從衣袖邊緣露出了腕子上方隱約的傷疤。 伸手接過信封開啟了,她先是抽出船票看了看,然後抬頭問陸克淵道:“多謝你。”
隨即她伸手去抓卡座上的小皮包,開啟來也取出一隻信封:“這是船票的錢。”
陸克淵看著她送到自己面前的那一信封鈔票,卻是笑了一下:“這麼生分,還要給我錢?”
希靈也知道自己這行為不瀟灑不漂亮,然而現在她與他相見,不公事公辦又能怎樣?誰讓今時不同往日,他已不是她的誰。
“又要勞你幫忙買船票,還要讓你自己破費搭錢。我未免也太不客氣了。”她的手停在半路。嘴上還伶俐著,然而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笑容和舉動都有些僵。她不是他的對手,當年不是,現在也不是,莫說他老了,就是將來他死了,她想起他,在記憶裡依然戰不勝他。
這時,陸克淵伸手接過她的信封,然後拿過她的小皮包。把信封服服帖帖的放了回去。
“我不缺錢。”他很自然的說話:“坐吃山空也夠我吃完這一輩子,倒是你,這一路要到重慶去重新安一份家,處處都要用錢。”
希靈任他將自己的皮包扣好,忽然又變回了二十歲,是他面前的乖女孩:“我既然肯離開天津,也是做好了準備才走的。你放心,到了重慶也不會有困難。”
陸克淵聽了這話,卻是抬頭向她笑了一下。
“我知道。”他說,目光深邃,聲音溫柔。希靈看著他,看在他的白髮與皺紋之下,他還是他。
於是慌忙的移開目光望向窗外,她輕輕的撥出了一口氣:“你這些年,還好?”
陸克淵順著她的目光向外望,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抬手對著窗外一指:“希靈,你看沒看見,那邊街角有一家店。”
希靈歪著腦袋向斜前方看,果然看到了路口一家西餐館子的小招牌。
“看見了,怎麼了?”她問。
陸克淵答道:“那家館子我去過,還不錯,如果方便的話,我帶你去吃點東西。”
希靈本不想和陸克淵再生太多糾葛,然而身不由心,只聽見自己答道:“好。”
兩人並肩出了旅館大門,只穿過馬路又走了幾步,便進了那家小館子。這時還沒有到飯點,所以館子裡很清靜,沒有幾桌食客。陸克淵帶著希靈進了雅座,然後拿過選單對她說:“我來點。”
希靈繼續點頭,想起自己素來對吃沒有興趣。但是那時一到他家就會有食慾,就是覺得他家的飯菜好吃。
等陸克淵點過了菜,侍者退了出去,雅座裡就只剩了他們兩個。希靈沉默片刻,然後問道:“你的傷……都好了嗎?”
陸克淵把胳膊肘架在桌子上,微笑著答道:“好了。”
“有沒有落下什麼後遺症?”
陸克淵依然是微笑著:“都是小問題,沒有關係。”
希靈看他總是笑微微的,有些疑惑:“你笑什麼?”
陸克淵答道:“沒想到還能看到你,心裡很高興。”
“高興?”希靈故意說道:“我還以為你依然對我是避之惟恐不及。”縱島廳亡。
陸克淵搖了搖頭:“我現在也還是認為你很有危險性。但危險歸危險,高興歸高興,不衝突。”
希靈忽然笑了一聲:“你知道嗎?前幾年,小桐受了我的連累,被日本人抓去坐了牢,險些丟了一條命。”
說到這裡,她發出了一點帶著戲謔意味的感慨:“怪不得你當初跑得快,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