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黛在希靈走後的頭一個禮拜,因為無人管束,還過得愉快。等到一個禮拜過了,父母在瀋陽那邊還是音訊全無,完全沒有要回來的意思,她就漸漸的減了精氣神,非常的想她媽媽,也有一點想她爸爸了。
玉恆看出了她的心思,但是隻做不知,同時很有耐性的等待時光流逝,如此又過了一個禮拜,小黛已經放了寒假,瀋陽那邊還是沒有訊息。
小黛問玉恆:“哥哥。你知道到哪兒發電報嗎?我給媽媽發封電報去,問她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玉恆答道:“還沒過一個月呢,你急什麼?”貞史名亡。
小黛翻了翻月份牌,又算了算日期,末了發現一個月的期限的確是還沒到,便不再鬧著去郵局了,只走到沙發椅前坐下來,又說:“我要是早兩個禮拜考試就好了,那我也能跟著媽媽一起回瀋陽了。”
玉恆隨口敷衍道:“再等等。再過一個禮拜。你媽大概就能回來了。”
說到這裡,小黛忽然問道:“哥哥,你說我媽是喜歡你,還是不喜歡你?”
玉恆看著小黛,起了戒備:“你說呢?”
“我也說不好,看著像是不喜歡你,但她要真是不喜歡你,就肯定不能讓我跟你一起玩了。”
玉恆聽了這話,卻是靈機一動:“小黛,你喜不喜歡我?”
小黛再小,也是十多歲的女孩子了,玉恆這樣湊到她面前問話。並且還直勾勾的盯著她,她抬頭看了玉恆一眼,然後就向後一靠腿一踢。抿著嘴一邊笑一邊搖頭:“不喜歡。”
玉恆伸手輕輕一擰她的鼻子尖:“真不喜歡呀?”
小黛抬手捂了下半張臉,笑著繼續搖頭:“就不喜歡!”
玉恆對她一磨牙,伸手抓住了她的腕子:“敢不喜歡我,看我不啃你的爪子!”
說完這話,他湊上去真咬,嚇得小黛一邊笑一邊掙扎:“喜歡喜歡,咬人的是狗!”
玉恆逗著小黛鬧了一場,鬧的時候,小黛是傻玩傻笑,他動手動腳的把小黛摁在沙發椅上,心中卻是貓抓一般的躁動。小黛目前正介於女孩與少女之間,在玉恆沒有留意到的空當裡,她漸漸的發育出了一點女性的形狀與氣味。腦海裡忽然閃過他在外面所聽過種種新聞——有人在窯子裡嫖過一個十三歲的大丫頭,十三歲,已經長得要什麼有什麼、可以用了。
小黛還沒到十三歲,但是也快了,氣喘吁吁的放開小黛站起身,他一彎腰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還是要等,不能衝動,他想,儘管方才有那麼一瞬間,他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幹壞事。
如此又過了一個禮拜,瀋陽那邊還是沒有訊息,玉恆心裡有了光明,開始站在月份牌前,暗暗的在心裡倒計時,一旦過了一個月,鐵盒子裡的信就可以開啟了,到時候一切真相大白,自己的人生,就要邁上個新臺階了!
到時候自己有了錢,先要自立門戶,把小黛接到家裡來,然後呢?然後就是叔叔——他知道叔叔目前還用不著自己照顧,不過自己把日子過好了,對叔叔來講,也是一種保證,因為小威是個徹頭徹尾的懦弱蠢貨,如果叔叔老了之後靠他,那一定是靠不住的。這一點,即便自己不說,想必叔叔也明白。
這麼一想,玉恆忍不住的嘴角上翹,著了魔似的長久微笑。然而這天夜裡,他無緣無故的做了個夢,在夢裡見到了希靈。
夢裡的希靈,是他印象中的模樣,服飾華麗,捲髮一絲不苟,臉上冷冷的沒有表情,用很大的黑眼珠審視著人,然而偏偏對他視而不見。他一眼接一眼的偷看著她,一想到自己是在她肚子裡成的人形,一想到她其實還把自己當兒子看,甚至還想把小黛許配給自己,他就越發的想看她,既看不懂,也看不夠。
看著看著,他猛的醒了,這並不是個噩夢,然而醒來的他卻發現自己出了一身很黏的冷汗。推開棉被坐起身,他往窗外看,窗玻璃上結了厚厚的霜花,只能朦朧看見窗外清冷的月色,外面一定是冷透了,天津都這麼冷,瀋陽該有多冷?小時候去過一次的,不過都是許多年前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個冷法,早忘了。
這麼冷,那女人在外面奔波,定然是吃了不少苦頭。日本人是不必給她面子的,興許她也已經受了不少羞辱、碰了不少釘子。她那種從不吃虧的人,如今終於碰上了勁敵,一定快要氣死了吧?
玉恆越想越覺得糊塗,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覺不睡,要去想她——她永遠不回來才好呢,她死在瀋陽才好呢!
然而,不由自主的,他就是想起來了。
這一夜,玉恆一直沒睡。
到了第二天,他在日上三竿時磨磨蹭蹭的起了床,又磨磨蹭蹭的出門叫了一輛洋車,前往了日租界。像是受了天大的逼迫一樣,他一步一蹭的往前走,一點一點的挪到了何養健所在的商社,又從樓下一點一點的挪到了樓上的總經理辦公室。這商社裡的秘書、電話員、打字員都是受過教育的摩登女郎,然而總經理是個白蓮一樣的男子,除了妻子之外,不近其他女色,偌大的辦公室內全是雄性,秘書尤其未老先衰,已經有點謝頂,和總經理走在一起,越發顯得總經理儀表堂堂。
辦公室是裡外兩間,外間的秘書認識玉恆,這時就走進裡間通報了一聲,然後出門讓玉恆進去。玉恆快步進門,見何養健像是正閒著沒事,就拉過一把椅子湊到了他身邊坐下,開門見山的說道:“叔叔,小黛她媽還沒回來。”
何養健細細品味著他對希靈的稱呼——當年是“死女人”,後來稍微緩和了一點,改稱“那個女人”,現在越發親近了,變成了“小黛她媽”。
“小黛著急啦?”他一團和氣的反問。
玉恆答道:“是啊,她都急哭了,讓我帶她去瀋陽找她媽。”
何養健笑了一下,靜等下文。
玉恆繼續說道:“叔叔,你能不能幫我打聽打聽,她媽在瀋陽到底怎麼樣了?”
何養健問道:“你以為,全中國的日本人我都認識?”
玉恆起身給何養健倒了一杯熱茶,又轉到另一邊,彎腰求道:“你就打聽打聽,不用幹別的——打聽打聽都不行嗎?”
說完這話,他靈機一動,忽然抱著拳頭,向何養健拜了拜。何養健一見,果然笑了:“出洋相,你還以為你是小孩子?”
然後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那我就打聽打聽,能不能打聽到訊息,我可就不能打包票了。”♂手機使用者登陸 .zhuaji. 更好的閱讀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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