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靈冷不防的見了血葫蘆似的玉恆,嚇了一跳,小桐這時趕了上來。也認出了玉恆——他知道玉恆常和自家的胖丫頭在一起玩,但是玉恆很識相,並不主動的往他眼前湊,所以他對玉恆素來是隻聞名不見面,今天倒是見面了,結果玉恆又是這麼一副德行。
小桐對孩子素來是沒興趣,尤其長到了玉恆這個年紀,處於孩子和大人之間,越發不能讓他產生憐愛,沒等希靈發話,他公事公辦的先開了口:“你怎麼了?讓人打了?”
玉恆吸著涼氣站起身。天這麼黑,他臉上又是血跡斑斑,可依然能看出他神情痛苦,站得很不容易。看了希靈一眼,他沒出聲,而是對著小桐作了回答:“嗯,打架了。”
小桐又問:“那你還不回家?跑這兒來幹嘛?”
玉恆答道:“我怕我家裡人告訴叔叔。”
這句話就說不清是回答給誰聽的了,反正他說話的時候是誰也不看。希靈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暗暗的伸手一拉小桐。她答道:“進來吧。留你住一晚上,等明天洗出人模樣了,再回家去。”
玉恆又是悶聲悶氣的一聲“嗯”,跟著希靈和小桐進了大門。
希靈安排了一間客房給玉恆,客房帶著一間浴室,足可以讓他洗去周身的血跡。希靈且不管他,約莫著他洗過澡,也換上了小桐的睡衣了,這才拎著一個小藥箱,很不客氣的敲開門闖了進去。把藥箱往床上一丟,她問玉恆:“和幾個人打的?怎麼還輸了?”
她這個問法,在玉恆聽來。是很新奇的,不問對錯,只問輸贏。叔叔從來不說這樣的話。他理智上也知道這樣的話不對,“不正確”,但是在他的私心裡,他覺得這樣的話才合自己的胃口。大人裡面沒有誰能這樣理直氣壯的說“這種話”。
“想打別人,結果他早做了防備,帶了人,我們人少,就捱了打。”
希靈又問:“你打他是為了什麼?”
“他不服我。”
希靈聽到這裡,感覺自己有無數方法可以治療那人的“不服”,不過面對著玉恆,她總是有些不自在,沒法子心平氣和的向他傳授自己那些高妙本領。很可惜,她想,自己後繼無人,胖丫頭就知道吃。
“除了頭上,別的地方還有傷嗎?”她又問。
玉恆答道:“沒了。”
希靈轉身要走,臨走前說了一句很不得人心的話:“有就說,可以送你去醫院,免得鬧出三長兩短來。”
娘不得人心,兒子的語言也不動聽:“放心,我死不了,連累不到你。”
希靈“哼”了一聲,昂著頭走了,背影都透著一股子洋洋得意的惡毒。玉恆剛剛對她產生了幾分欣賞之情,這時聽了她這一聲“哼”,心裡就忍不住又罵了她一句。
希靈上樓回房,小桐側躺在被窩裡,問她:“那孩子經常來嗎?”
希靈一掀被子,也躺進了被窩裡:“不常來,還記著我的仇呢!”
說到這裡,她對小桐說道:“也真是邪了門,他對小黛特別好。”
“看上胖丫頭了?”
希靈想了片刻,末了嘆了口氣,伸長手臂關了電燈:“不想了,太亂!”
如此到了天明時分,希靈早早的下了樓,卻發現玉恆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