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靈鬧了一場,一名熱心腸的老太太留下來陪她到了天亮,希靈趁機對著老太太絮絮叨叨。既將燒餅咒罵了一頓,又把自己和燒餅之間的關係講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沒見過這麼壞的人。”她哀哀地哭訴:“不要臉的,欺負人欺負到了這種地步,不怕天打五雷轟。”
老太太也認為燒餅很快就要被天打五雷轟,並且決定去找房東,讓他把燒餅攆出去,免得他再對旁人作惡——這院子裡住著好幾個大姑娘小媳婦,都是正值妙齡,絕不能和臭流氓做鄰居。
希靈這邊熱鬧。燒餅那邊卻是苦不堪言。等到眾人都回屋了,他打著寒戰壯著膽子走進院內,從樹上把自己的衣裳摘了下來。現在他心裡是明白了,對門那個病美人原來是個蛇蠍心腸的毒婦。專門設了圈套來害自己,自己如今有苦說不出,說出了也沒人信,想要報仇,只能是找機會將那毒婦臭揍一頓。
然而機會沒來,感冒先來了,春天的夜裡還有寒氣,他汗津津的裸奔一場。又受了驚嚇,自然就被那寒氣趁機侵入了肌骨。院子裡的老街舊鄰們沒一個管他的,他哼哼唧唧的躺了兩天,房東又來了,斬釘截鐵的讓他找房搬家。
燒餅吃了個大啞巴虧,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想著自己給希靈送了那麼多好吃的,他怒嘆一聲,真有偷雞不著蝕把米之感。
將個病燒餅驅逐出境之後,希靈心裡略略的舒服了些許,這一場陰謀詭計耍完了,比十副祛火藥更讓她有精神。一根眼中釘被她輕輕易易的拔了出去。她實在是頗受鼓舞。
但她害怕何養健的耳目,依舊是不敢貿然的往大街上走,另外。也是怕遇上陸克淵。她可不知道陸克淵已經離開了天津衛,反正她現在怕見這個人,因為身上沒有好衣裳,樣子不漂亮,又瘦得像個鬼似的。她是對這個人死了心的,也知道這個人對自己也死了心,既然如此,那她倒是寧願給他留個美一點的印象——好是一定談不上了,那麼美一點也行。
這樣想來,還是設法離開天津衛最保險,但是怎麼離,又是一道難題。她坐到鏡子前,將自己的短髮左撥撥右撥撥,想給自己扮出個全新的模樣來。現在她已經脫離了何養健和警察們的耳目,若是能趁熱打鐵想法子混出城去,不就自由了?
思己至此,她又將毛巾包在頭上,對著鏡子照了個不休。
一夜過後,老天相助,鄰家的大姑娘要摩登,剪掉了兩條長辮子。她將辮子買了過來處理了一番,然後給自己梳了兩個刷子似的小辮,把人家的長辮子接到了自己的刷子上,兩種頭髮的顏色不大統一,但是乍一看也不很顯眼。她往頭上撲了點塵土,便是徹底的看不出破綻了。
然後她照例還是不聲張,自己將僅有的一些錢貼身揣好了,她收拾出一個小包袱,然後趁著清晨眾人不注意,一聲不吭的出了大門。
沿著偏僻的小路上了大街,她在路邊小攤子上喝了一碗熱餛飩。平時她是沒有這麼大的飯量的,但是今天她逼著自己非吃不可——本來就沒有健步如飛的好身體,肚子裡再沒食,怎麼能夠一口氣走出十萬八千里去?
吃飽喝足了,她向前走去,算是上了路。一口氣走了一個多小時,她那兩條腿開始變得沉重。環顧四周沒找到歇腳的地方,於是她提起一口氣,決定咬緊牙關,繼續走。
然而就在這時,一隻手拍上了她的肩膀。
她一回頭,卻是看到了燒餅。
很意外的瞪著燒餅,她的心裡打了鼓。而燒餅跟了她好一陣子,如今大了膽子將她一拍,這回兩人打了照面,他認清了她的確是那個毒婦,並且是孤身一人,便是一喜:“嘿嘿嘿,小妹子,咱們可是有日子沒見了啊!”
希靈心裡並不拿燒餅當一回事,但是很怕他在路上對著自己大耍無賴。眼看周圍也有行人經過,她便冷著臉說道:“管好你的手,當心我再讓你吃一場大虧。”
燒餅冷笑一聲:“光天化日的,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讓我吃什麼虧!”
希靈答道:“好,你有膽子就跟我走。”她向旁一擺頭,故意的催促:“走哇!別怕呀!”
燒餅遲疑了一下,正要答話,冷不防一個打巴掌挾著疾風抽過來,“啪”的一聲在他臉上拍出一個炸雷。他慌忙收回手捂了臉,扭頭一看,發現自己面前站了幾名彪形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