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靈登了何養健的門,身後的果子拎著個小網兜,裡面有糖果點心和幾樣很高階的小玩具。玉恆見了她,訓練有素的喊了一聲“媽媽”,然後就照例又逃到了後院去。
何養健接過了網兜,又讓希靈在客廳裡坐了。希靈開門見山的問道:“事情進行的怎麼樣?”
何養健反問道:“你希望我進行到哪一步?”
希靈答道:“當然是要進行到床上那一步。”說到這裡,她對著何養健一笑:“我聽說她是很解放的,什麼都不在乎,只要你足夠有魅力,她是不會介意這種事情的。”
何養健問道:“然後呢?你想要的是什麼?壞了她的名聲?”
希靈不回答。
她不答,他也就不再追問。等希靈走了,何養健開啟網兜,將點心和糖果一樣取出一點放在碟子裡,然後把玉恆叫過來,讓他端了碟子自己慢慢吃。玉恆見到了零食,嘴角立刻汪出口水,然而忍著不吃。何養健知道他的心思,俯身告訴他:“吃吧,吃了也不送你走。”
玉恆這才抓起一塊軟糖,塞進了嘴裡。
何養健蹲下來,單手摟著玉恆,心裡則是想著希靈和春美。沉沉的思索了良久,最後他覺得自己似乎是明白了其中的玄機。
如此又過了半個月,正如希靈所料,金婉心的後院起火了。
點火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春美。金家母女二人之間的關係有些玄妙,當著外人的面,她們是最文明最友愛的母女,有點沒大沒小的意思,不過現在“平等”二字正是流行的時候,這種“沒大沒小”,也不失為文明的一種體現。
對外,是文明;對內,則是互相的不以為然。女兒看母親是老不正經,母親看女兒也是個風騷坯子。春美的父親,在金婉心的丈夫中,算是最不得她青睞的一位,連帶著她對這個女兒的感情也就不很深厚;而春美眼看著母親在父親死後朝三暮四,隔三差五的交男朋友,心中也是鄙夷。所以母女二人一方面是極其的相像,另一方面,又是互相的看不上。
金婉心知道春美早就不是黃花姑娘了,事已至此,她索性乾脆的不管她,只要她肯聽自己的話,自己便給她自由與錢,再過幾年,找個男人把她嫁出去便是。可春美偏偏一陣一陣的不聽話,比如此刻——她是把春美帶到天津尋找浪漫的嗎?她是要讓春美給自己加一把力氣,幫助自己留住陸克淵的呀!
然而春美這個小浪蹄子竟是如此的不敬業,沒過幾天就對陸克淵愛搭不理的了。她讓春美陪陸克淵坐一坐,春美不但不肯,而且公然的給她臉色看——那臉色她看見了,陸克淵也看見了。陸克淵明顯的是有些窘,因為他從來不受女人的氣。
金婉心生氣了,無人的時候對春美說道:“你若是在天津住得膩了,就回上海去吧!”
春美光著胳膊腿坐在大床上,赤腳翹起雪白的腳趾頭,垂著眼皮往趾甲上塗蔻丹:“no!”
金婉心耐著性子壓著脾氣,繼續說道:“你的朋友都在上海,回去不是還可以好好的再玩半個暑假?”
春美對她一眼不看,只用唱歌的調子作了回答:“nonono——”
金婉心看她是給臉不要臉,索性直說:“你留在這裡一點用處沒有,那天還給你陸叔叔臉色看,與其如此,還是回家去吧!”
春美塗完了兩隻腳,伸長雙腿讓腳趾頭一張一合。很得意的欣賞著自己的白腳丫,她滿不在乎的答道:“我在天津還沒有玩夠,我不想走。”
“天津有什麼好玩的?”
春美抬頭望向她:“你以為我只在上海有朋友?”她抬手一指自己的臉,笑出兩個深深的酒窩:“我交朋友是很容易的事情,未必只在上海才有得玩。至於那個陸叔叔——我什麼時候給他臉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