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凝自覺對不起齊鈺。
也覺得不管周長瑾是什麼樣的心情, 反正她算是引狼入室, 害了整個大齊皇室了。她是大齊的罪人,除了死,她想不到別的了,甚至就是死,她也洗不掉身上的罪孽了。
她不理周長瑾,也不管周長瑾靠近時那濃重的血腥味。她抬起頭, 眼睛看向不遠處被周長瑾丟掉的長劍。
周長瑾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頓時面色大驚。
這會兒簡凝身上所有的戾氣都消失了, 她現在視他為無物, 根本就不恨他,也不想殺他了。那她看向長劍就只有一個可能, 她不是生命在流失,是她自己不想活了,她想拿了長劍自刎。
周長瑾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簡凝在想什麼。
他只知道, 不能讓她死。
她最在乎什麼?
她最在乎的, 好像是齊鈺。
盡管不想承認, 但這是事實。而且此刻周長瑾也顧不得心中的感覺了, 只要能阻止簡凝有這樣的想法, 便是叫她嫁給齊鈺——也不是不行!
他一咬牙,道:“你想見齊鈺嗎?”
簡凝果然因他的話眼睛裡有了些光彩, 她看向他, 聲音低低的,“可以嗎?”
周長瑾點頭, “可以,你起來,我現在帶你去見他。”
他伸手去拉簡凝,卻在拉起她的手臂時,赫然看見她已經血肉模糊的手掌心。這都多長時間了,這得多疼啊,周長瑾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拉著簡凝的手臂忍不住發起了抖。
想到可以和齊鈺死在一起,簡凝是高興的。
甚至想到,在臨死前可以跟齊鈺懺悔,簡凝都覺得應該謝謝周長瑾。
這麼一想,她便看見了周長瑾一手還捂在胸口。他穿了深色衣服,看不出血跡,只能看見那一片顏色更深了。但是他的手上卻沾滿了血,甚至有很多從手指縫流出,一道又一道流在他的手背上。
周長瑾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任由簡凝這樣不管的,她這會兒去見齊鈺,回頭還不知道會如何,若是不趕緊包紮,回頭再有個什麼事兒,耽誤了她的手會成什麼樣子啊!
“想去見齊鈺的話,現在先聽我的話,把手上上了藥,才能去見他。”周長瑾輕聲說道,但怕簡凝不同意,語氣裡又帶了一點兒威脅的意思。可話說完,他卻是小心的看著簡凝,生怕這樣簡凝會接受不了。
簡凝卻沒有拒絕。
她跟著周長瑾起身,一直往裡,這兩天周長瑾住的地方就在這兒。他從小大街上橋底下哪裡都睡過,因此也並不介意齊銘之前住在這裡,他如今甚至還用著齊銘先前的東西。
可是帶著簡凝進了這裡,他卻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只現在也不是能在乎這些事的時候,他拿了蔣毅一直幫他收拾著的藥,又拉過簡凝的手來看。她手上血肉模糊,而且裡面還沾染了不少的灰,這樣直接上藥肯定是不行的。
這必須要先用水清洗一下。
可那樣肯定會非常疼。
周長瑾有些猶豫。
可簡凝卻看著他那還不斷冒血的傷處有些駭然,這麼多的血,會不會讓周長瑾因失血過多而死?腦海中有了這個念頭,可簡凝並沒有想到若是周長瑾此刻死了,說不定大齊皇室的人就可以免除一死了。
她下意識就道:“你的傷比較重,別管我,你先去處理。”
周長瑾一愣,繼而也不敢說什麼,只揚聲叫了蔣濤蔣毅。這兩人真的是二傻子,之前屋裡的動靜他們其實聽見了,即便離得遠,聽的不是特別真切,可兩人卻直接誤會了。
還以為如今周長瑾是得了大權,所以決定任性一回了。
因此等到兩人聽了周長瑾的召喚,匆匆趕來,看見屋裡的景象時,便整個兒呆住了。這屋裡哪裡像是親親我我後的模樣,這分明是狠狠打了一場架,更甚至是看著那些血,就感覺有人快要死了一樣。
而當看到周長瑾捂著胸口,手上滿是血後,蔣濤蔣毅都明白,這馬上要死了的人是自家主子。蔣毅忙去拿藥,又立刻沖外面吩咐請太醫,而蔣濤卻是完全沒了之前面對簡凝的笑臉模樣,他翻臉不認人,看著坐在床沿的簡凝,臉上直接露了殺氣。
周長瑾卻在此刻吩咐他,“蔣濤,去打一盆清水來。”
蔣濤不動,只怒看著簡凝道:“主子,是不是這女人傷的您?您坐著別動,小的幫您殺了她!”
氣極之下,也不說什麼和惠郡主了,直接喊起了這女人。
周長瑾才是氣,他怎麼有這麼一個沒眼色的手下。他抓起一邊茶盅就砸了蔣濤的手,“出去,打一盆清水來!”
蔣濤停下腳看過來,神色裡卻又是委屈又是著急,“主子,這女人想殺……”在周長瑾一瞬間徹底冷下的眼神裡,蔣濤的話沒說完,慢慢收回了肚子裡。
他只能憋屈的出去打了一盆清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