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娘子自是知道的,“有,聽說是去年年底過來的,男人原是個進京趕考的舉子,可來了後就沒信兒了。那薛娘子帶了個女兒在家左等不到右等不來,最後索性帶了女兒追來了京裡。可誰知道根本就找不到人,而薛娘子原是個地主家的女兒,帶的銀子雖多可卻手大,待她銀子花完,隨她一起來的鄉親都回去了,她死心眼仍留著。一個女人又帶了個孩子,沒有法子營生,多虧東山寺住持心善給她一條活路了,如今好似在做些縫補和灶上的活計。”
陳娘子將自己知道的說完,有些不安的道:“郡主,可是有什麼不妥?”
她查到是去年就住進來的人,又覺得沒異樣,所以就沒回稟。
簡凝搖搖頭。
那小姑娘通身只有兩處不妥,一處是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另一處就是穿著打扮實在太好。可經陳娘子這一說,若是她娘原本有錢的話,那她那般穿著打扮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做孃的寧願委屈自己不願委屈孩子也是有可能的。
外面傳來小丫頭的聲音,“郡主,來福送了封信來。”
簡凝微頷首,青湘出去取了信日堯。
信是裴如香寫來的,信中只道裴如月已經構不成威脅,但是希望她能兌現諾言。簡凝視齊銘的後宮為洪水猛獸,既然裴如香硬是要進,她又何須攔著,當下沒給回信,只叫青湘出去回來福一個好。
安平公主在東山寺一直住到簡成佳和簡冰滿月,一行人才坐上馬車回城。而待兩個小家夥的滿月宴一過,簡凝就進了宮,找到齊銘把裴如香的事兒說了。
齊銘和裴心蕊說了後,便下旨意給裴家,定了裴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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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秋高氣爽的午後。
已經十四的簡凝著了一身大紅的騎馬裝,身下一匹棗紅小馬,她夾著馬腹揚起一鞭,棗紅小馬便好似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哇!阿凝妹妹好厲害!”夏瑤一身蔥綠騎馬裝,喝彩一聲後一鞭子甩向身下棕馬的屁股,追了出去。
齊姍卻是不敢,手中拉了一匹小白馬的韁繩,一面羨慕的看著絕塵而去的簡凝和夏瑤,一面可憐兮兮的求齊鈺,“哥哥,我也想騎。”
齊鈺的視線卻是直到看不見簡凝了,才落到妹妹身上。
“我扶著你,你先爬上去。”他接了齊姍手裡的韁繩,又伸手扶了齊姍。
齊姍有哥哥陪便不那麼怕了,踩著馬鞍上了小馬,可卻不敢去夾馬腹,也不敢甩馬鞭。小臉兒一瞬間嚇得發白,半趴在馬背上,有些緊張的道:“哥哥你別動啊,也別走,幫我拉著韁繩,我要慢慢走,不能跑。”
齊鈺扭頭看了眼已經空空的前方,心裡卻是有些不放心,“姍姍,我叫個侍衛來帶你,我……”
“哥哥——”齊姍不高興的拉長了語調。
一直默默跟在後面的夏青瀚忍不住開口,“世子,若不然我來拉著郡主這馬兒的韁繩吧?行了一路我正好有些累,也歇歇,只我妹妹和表妹那邊,怕是得勞煩世子去看著點。”
齊鈺自然想,可卻不忘徵求妹妹的意見,“姍姍,可以嗎?”
齊姍紅著臉,賭氣一般的道:“我管你呢,你想去就去!”
齊鈺微頷首,側首看了眼幾乎和他齊平的夏青瀚。這是夏瑤的哥哥,夏大將軍的兒子,成國公府的外孫,更是爹孃看中的未來睿王府女婿,瞧妹妹也喜歡,今兒便是給他們一些獨處的時間也應該。
將齊姍那馬的韁繩交給夏青瀚,齊鈺飛快上馬追了出去。
而遠處簡凝和夏瑤卻已經賽起了馬。
這輩子因為她的重活一次,很多事兒都變了,裴如香“不小心”毀了裴如月的臉,十歲那年和裴如月一起落水的事沒發生。娘提前生了弟弟妹妹,爹沒死,娘也沒有厭惡她。夏瑤和夏青瀚都還未成親,而她十三歲那年的噩夢更是也沒發生。
如今她已經十四,過了今年就十五,都快熬不住得嫁了。
可裴瑾……兩個月前的來信還說,歸期未定!
簡凝心底鬱氣頓生,今兒個來騎馬純粹是為發洩,她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她必須要和齊銘完婚了,這幾年齊銘私下裡雖然亂來,但明面上乖的簡直不像他,爹和外祖母日日盼著她嫁不說,娘和簡家那邊也盼著了。反倒是裴心蕊那裡,她的“壞脾氣”多年不變,單獨見她的時候已經不掩飾臉上的不滿了。
好在她已經在齊鈺眼裡看見了野心。
對大齊江山的,對她的。
再等半個月,若是裴瑾那邊還是沒信,她只能撇過他了。
簡凝越騎越快,夏瑤也不肯退讓,只餘光瞧見身後有一個穿了墨綠直裰的身影漸漸逼近時,她慢慢驅馬靠近了簡凝。
“阿凝,身後有人追來了。”
不用回頭簡凝也知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