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笑,想了一會兒,眼神落在自己的手上,開玩笑道:“若宮經使不嫌棄,這柄團扇贈予您,怎樣?”
她抬起手,晃晃手中素淨的細絹團扇,紫竹扇柄,絹面空白,沒有繪畫。
宮闌夕注意她的團扇許久了,很少見到有貴族女子用這樣不施色彩的扇面,但他的眼睛還是不可控制的往那雙白皙纖細的手上繞了一眼,又趕緊挪開,道:“微臣豈會嫌棄,應說是求之不得。”
他說的鄭重,倒讓楚言不好意思了,這團扇雖然做工精良,扇面也是用上好的蠶絲織成的,但對於面前這個經常受聖上太後賞賜的人來說,真的是一文不值。
“我開玩笑的,”楚言有些尷尬,“回去後,必定給宮經使仔細尋一份厚禮。”
“郡主不必費心,對微臣來說,這份禮物再好不過了。”宮闌夕把元寶放下,上前伸出了雙手去接。
楚言見他一臉認真,猶豫了一會兒,把扇子放在他手上,這雙寫字的手極好看,修長勻稱又不失力道,她腦子裡忽的一片空白,動作停住。
宮闌夕見她的手停在自己雙手上方,眼中閃過疑惑,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她動作,輕聲喚道:“郡主?”
“啊?”她回神,看到這情形,趕緊把團扇放在了他手上,“宮經使拿好。”
宮闌夕收好,道:“謝郡主。”
楚言還有些恍惚,無意識的搖搖頭,道:“我先走了。”
她不知為何有些頭疼,好像有什麼東西記不起來,在腦中攪啊攪的。
宮闌夕看她失魂的樣子,靜靜的跟在她身後,注意著她的情況,若他們相熟的話,兩人的距離便不會這麼遠了,兩丈的距離,不,是他得寸進尺了,之前一直都是背道而馳的。
出了九州池二人分別,宮闌夕目送她,想起去年夏日在登雲閣的那一幕,只是,誰人不知憲臺青郎與明河郡主的事情,東都唯一的一顆明珠心裡那時只有趙懷瑾。今日,若不是見到二人關系不再像以前那樣糾纏難分,若楚言還是心繫趙懷瑾,他又豈敢想著法子的接近她?
“喵~”元寶細細的叫著,豎著尾巴蹭他的腿。
宮闌夕垂眼看它:“出來這麼久,你沒給自己找食物?”
元寶仰頭對著他又喵了一聲,就想扒他的衣裳躥到他肩頭,被他扒拉下去,擔心它弄壞扇子,道:“衣服都被你抓壞了多少件?不許上來,走。”
橘貓委屈了叫了一聲,垂著尾巴走在他前頭。
回到府裡,定國公叫了楚言過去,屋裡的客席上還有未及時收走的茶碗,裡面的茶水只有一半。
“阿翁剛剛見了客人?”楚言問。
“是啊!”定國公感嘆,“彭都尉調回京了,今天才到京城,他是你父親的朋友,這麼多年來一直駐守雁門郡,這不,一到京城就過來看望我。”
楚言微愣,這麼多年來,她鮮少聽到阿翁提及父親相關的事情:“彭都尉有心了。”
定國公笑,滿布皺紋的臉上滄桑感傷,擺擺手道:“我找你過來,是查到了劫匪的事情,幾日前他們被官府抓到,也是有本事,居然逃竄了一個多月。”
定國公道:“劫匪是有人故意安排的,那家人還有點來頭,是杭州有名的富商白家的嫡次子白宗佑,聽聞這白宗佑愛慕韓小娘子,但韓刺史不同意,所以他昏了頭,安排了搶劫這一樁事。”
白宗佑?楚言從未聽過這一名號。
“這也太大膽了吧!”她不可思議,韓家既是官家子弟,又是皇親,“難不成白家後面也有人撐腰的?”
“不錯,是高公公。”
高公公高柏,其人能言善道,忠心不二,跟在聖上身邊已有三十六年,備受聖上寵信,聖上還特地給他聘娶了一個四品官員的女兒呂氏為妻,他的宅子在東都城裡位置最好的通濟坊裡,朝中有不少人都巴結與他,不敢得罪,連諸王公主都得稱呼他一聲公公而非高內侍。若白家真的與高公公有來往,難怪會這麼目中無人了。
“高公公應該不知情。”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會允許人做這麼蠢的事情。
定國公點頭:“應該是呂家與白家有什麼利益來往,也不知聖上有沒有查到。”
這麼久了,聖上肯定知道,應該是不捨得懲罰高公公吧!韓貴妃在聖上眼裡居然不如高公公。楚言眼神微冷,今天還在她面前做樣子。
“你莫要心生不滿,”定國公看她沉默,淡淡道,“帝王的心思得猜,但切莫深入,太玲瓏剔透,只會心寒。”
楚言明白這些,只是阿翁的結局她很怕再次發生,只要平安無事,其他的別無所求。
“茜茜自然不會說什麼,不過,聖上雖然不追究,但也不會把事情告訴高公公,咱們告訴他,有人借他的名號胡作非為,讓他管好內宅,算是一個人情。”楚言道。
定國公贊許的點頭,他已經派人去通知高公公了。
因為已經過了十五,楚言打算在八月初一的時候再去寺廟燒香,也好仔細安排一下,今次先去鬥香大會玩玩。
當天楚言和韓婉宜都穿了男裝,和阮珍等人彙合時,果不其然,他們的目光往韓婉宜臉上掃了一圈,傳言不欺人,這倆表姊妹果然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