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送走墨畫,關門回身,視線正好落在紅色帷帳後的大床。
她沒有猶豫,大步走過去,掀開紅色帷帳。
床上的男人果然就是她最熟悉的模樣,他的面孔沒有一絲一毫地改變。她坐在床沿,伸出手,撫摸他的面頰,他的臉相較於陪伴在她身邊的那個顯得有些瘦削,但從細節可以看出,他被下人們照顧得很好。
“老公,你只有半個靈魂,是怎麼醒過來的呢?”
她靠在他身上,聆聽他的心跳聲。
他的心髒跳動很慢,微弱的氣息昭示著他還是個活人。
她握住他的手,一動也不動,失而複得的感覺太過珍貴,讓她捨不得放開懷中的人,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她閉上眼睛,趴在他身旁。
呼呼的風聲從微微開著的窗稜子吹進來,她覺得有些冷,坐起身。
窗稜子上放著一盆蘭花,蘭花開的嬌豔,白色的花蕊鑲嵌在花托之上,在滿室嫣紅之中分外顯眼。
這蘭花,不就是她和荊川一直養著的那盆麼!她臨死之前,男人將蘭花放進了她的懷裡。
她站起身,走到蘭花跟前。
蘭花陡然垂下花蕊,從裡面流出一滴水珠,彷彿一個孤寂的女人站在窗前,流下了痛苦的眼淚。
“你這花,倒是真的成精了。”
她探過身子,關上窗戶。
咔嗒的聲響在寂靜的夜裡分外惹耳,她回過頭,生怕會吵醒床上的人,但一想起男人根本不會醒來,她又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她回到床邊,為李孝惟蓋上被子,自己和衣躺在他身邊。
陸羽在夢中被壞人追了千八百裡地,又是飛又是游水,還沒睜開眼睛,便感覺到身子撞擊在了硬地板上。
她哼唧了一聲,爬起身子,看到床上坐著的人,欣喜若狂。
“老公,你醒了。”
“你叫我什麼?”李孝惟瞪著她,怒火中燒,一早醒來身邊躺著個莫名其妙扒拉在他身上的女人,他沒忍住便一腳踹了下去,而這女人一開口,叫了個‘青樓女子’才會用的稱呼。
陸羽頓了頓,想起這個時代應該不是叫老公,叫相公才對!
“相公,我是你新過門的妻子,我叫夢若蘭,早上是你把我踢下床的嗎?”
李孝惟好看的眉眼皺成了一團,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還有這種不要臉的女人,不僅沒有一點大家閨秀該有的嬌羞,說起話來還顛三倒四。
李孝惟掀開被子,下床直接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他剛開啟門,墨畫立刻迎了上來。
墨畫看著眼前的男人,臉上的表情就像一幅流淌的沙畫,先是目瞪口呆,再是喜極而泣,緊接著轉身便朝著長廊跑,一邊跑一邊喊:“少爺醒了,少爺醒了,少爺終於醒了。”
陸羽跟著他走到門口,伸手去抓李孝惟的手,手指剛碰到他的掌心,男人立刻回過身,臉上盛滿了嫌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