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川躺在病床上,身子陷在白色的海洋中,他閉著眼睛的樣子沒了平時淩厲的氣勢,像極了一個毫不設防的小孩,他的手上和腳上都綁著繃帶,舊傷還沒好,又添了新傷。
“中暑,發燒,手上的傷口開始發炎,昨天出門去追你,又被程傑的車撞上了。”
連程傑站在她身後,一臉愧疚,昨天他因為有急事開的有點急,而先生居然也沒有躲開他,結果就撞了上去:“要是他以前一定能輕松閃開,昨天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對不起先生。”
她跑走的時候,好像確實聽到過撞擊的聲音,她自責地想,她怎麼就沒有想過要回頭看一眼。
難怪昨天他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
她走到病床旁,呆呆地站著,她的額上全是奔跑的汗水,她的口中還帶著急迫的粗喘,她疲累地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你先陪著他說會話,我給你倒杯水。”
“謝謝!”
她來的時候準備了很多想要說的話,可是看到男人這個樣子,她反而說不出口了。
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長,手掌心裡有著拿劍的繭子,摸起來有點粗糙,但這讓她非常有安全感。
她抿著唇,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喃喃地說:“一直想讓你開心,一直想討好你,一直希望你對我擁有一個美好的回憶,一直……”她哽咽,再也說不下去,她深吸一口氣,整理好思緒繼續說,“可我好失敗,什麼都做不好,帶給你的只有痛苦和失望。”
男人的臉上沒有表情,他醒著的時候,即使不回話,也會給她一個表情,或厭煩或歡喜,如今她所習以為常的一切全部消失無蹤。
“對不起,那天跟你說了那麼過分的話。”雖然他的話也很讓她傷心,但比起她對他的傷害,他所說的那幾句話,不過是暴風雨後的斜風細雨,不值一提。
“老公,我想給你生小孩,真的很想……”
男人嘴角似乎動了動,陸羽著急地站起身,以為他醒來了,卻發現他又陷入沉沉的深眠中。
她探了探他的額頭,沒有發燒。
“已經打過退燒針,燒已經退了。”沐雲帆走進來,給她遞了一杯水。
“他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
“昨天晚上十點,從趙莘那裡回來,忽然就在別墅客廳裡倒了,幸好程傑跟著他一起回去,否則他一定會死在客廳裡,他肯定是故意的,他心裡就沒有存著活的心思。”
陸羽被他說的心很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如果你不愛他,就放手,不要折磨他,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荊川,我承認我有點自私,但他是我的朋友,我肯定是站在他那邊。”
“我明白。”陸羽握著拳頭,手指扣進肉裡,她卻感覺不到痛。
“我先出去了,他對你的話有反應。”
靜寂的病房裡又只剩下她和他兩個人。
她低著頭,一直盯著手裡的杯子,該說些什麼呢,那就從他們的相識開始說起吧,說她暗戀他的那段時光,那種甜蜜中帶著苦澀的複雜心情。
床上的人忽然有了些許動靜,她轉過頭,欣喜地看著他。
男人睜著眼睛,盯著她打量。
“你醒了!”他昏迷時,她可以自如地叫他老公,等他醒來了,她反而無法說出口,她正要轉身去叫沐雲帆,手卻被男人抓住了。
“那些都是你的心裡話嗎?”
她看著他專注的眸子,不忍心再傷害她,點了點頭,說:“是的,我的心裡話。”
“我不再逼你生我的孩子,也不再逼你跟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