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陽朝蒲速婉隆起的大肚子上看了一眼,扭頭對阿里喜說道:
“阿里喜嬤嬤,鑑於你服侍大姑姑忠心不二,頗有微勞,本王決定任命你的兩個兒子分別為范陽節度使和香河節度使,一東一西拱衛燕京。等我到了遼陽見著了皇上,立馬提奏保舉!”
阿里喜聞聽此言真個是喜從天降,雙膝一軟,跪下來就要給張夢陽磕頭。
張夢陽趕忙攙扶住她道:“咱們都是一家人,嬤嬤休要如此客氣,你很得大姑姑的歡心,在大姑姑跟前乃是一個大大的有功之臣。
“本王我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替嬤嬤做此些微小事,也屬份所當為,嬤嬤若是行此大禮,那可當真是大大的見外了。”
蒲速婉和阿里喜聽他口氣溫和,言語得體,就知道他是後來的假杯魯而非原先的真杯魯了。
阿里喜笑道:“剛我還跟大姑姑唸叨殿下來著,沒想到殿下如此不經唸叨,說個到可立馬就到了,就是天上的神仙,只怕也沒殿下的這份兒迅速呢。”
張夢陽並沒有把阿里喜的馬屁放在心裡,笑嘻嘻地問道:“嬤嬤,你不是還有個大兒子麼,你的大兒你現在哪裡,官居何職啊?怎麼我以前沒有聽你說起過啊!”
阿里喜道:“殿下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你忘啦,我的大兒子速魯觀在出河店對陣遼兵的時候,身負重傷,幸得不死,養好了傷之後便不能夠再上戰場廝殺了。
“虧得殿下你給他在黃龍府尹手下謀了個閒差,否則他這後半生能不能得個衣食溫飽都還難說呢。”
“我給他在黃龍府謀了個閒差?啥時候的事兒?”
張夢陽被阿里喜幾句話黑說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但他隨即反應過來,知道那當然都是真杯魯在世時候的手筆了,於是哈哈一笑道:
“是在跟遼兵作戰時候兒受的傷?那可是特級戰鬥英雄啊,如此要緊的功勳只給安排了個閒差,那成什麼樣子了呢?那不是跟彰顯咱大金國優恤英雄,激勸將士的初衷相違背了嗎。
“我看這樣吧,速魯觀在黃龍府的差事,還讓他繼續兼著,另外我在給他在守備黃龍府的合扎猛安軍中掛個空名兒,用不著他去籤書點卯,只需要按月支領米麵錢糧即可。
“這樣一來,他就等於幹著一份差事,支領著兩份薪水錢糧,嬤嬤你意下如何?”
阿里喜還未等張夢陽把話說完,就已然樂得眉花眼笑了,待他說完之後更是心花怒放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犬子能得殿下的提攜照拂,那是他們命中的福分,更是老婆子我命中的福分。我們一家老小但有一口氣在,是絕不會忘了殿下的厚澤深仁的。”
說著,便又要跪下來給張夢陽磕頭。
張夢陽笑著攔住她道:“好啦,好啦,用不著這許多客套,你陪著大姑姑說了這麼許久的話,也該下去歇歇了,接下來的時間,就由我來陪著她說話解煩吧!”
阿里喜道:“殿下可說得是呢,別看大姑姑她平日價不喜不悲的,好像世間萬事全不放在心上似的,其實她這心裡啊,對你可是著實牽掛著呢。
“殿下回來一趟不容易,你可得好好地犒勞犒勞咱家大姑姑呢,你身邊的這些個老婆們雖多,可論起對殿下你的勞心牽掛來啊,你那這個老婆們捆成一打,也都及不上咱家大姑姑一個兒呢!”
蒲速婉不耐煩地道:“好啦,用不著你在這兒替我賣好啦,你又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怎麼知道我對他著實牽掛?我到底在牽掛哪一個,你個死老婆子能知道多少?趕緊跑沒人的地方噇酒去吧,沒人把你當啞巴賣了。”
阿里喜嘿嘿一笑,道:“是,是,是,大姑姑責備的是,老婆子總這麼多嘴多舌的,實在是惹人厭得很。這麼一大半年紀了,恐怕到死也改不了這毛病了。”
說罷,阿里喜弓著腰倒退著走出了房去,跨出門後把房門闔好,搖晃著步子走到前邊屋裡,吩咐伺候的宮女丫鬟們:
“咱家王爺回來了,這會兒有許多要緊話要跟大姑姑說,你們誰也不許進去打擾,聽到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