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夜深人靜,整個天地間奇寒徹骨,世間萬物彷彿淹沒在這奇寒與黑暗之中了,見不著一絲生息。
張夢陽於呼吸之間便返回到了耶律大石的府邸中。他輕飄飄地落下地來,在黑暗中辯識著路徑,毫無顧忌地朝大石的賬殿踅了過去。
以他眼下倏進倏退之時的閃電般的速度,要想混過值夜侍衛們的眼睛,簡直是太過容易了。
可惜在如此奇寒的深夜裡,府中的侍衛們都不知躲到哪裡取暖去了,張夢陽左右四下裡找尋了半天,連個人毛都沒有看到,便也懶得施展他那來無影去無蹤的神行功夫了。
想想也是,這地方深處漠北腹地,東南西北都是宣誓效忠了大石的遊牧部落,根本沒有值得他側目而視的強敵存在,將士們上下全都懈於警惕疏於防備,自也在情理之中了。
再者說了,如此徹骨的奇寒暗夜,本身不也就是最好的防禦麼?這等天氣出來上個茅房都能把人凍個半死,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把自個兒給活埋起來,哪裡還有精神跑出來幹這偷雞摸狗的勾當?
若不是他張夢陽有精純的神功護體,足以抵禦得了這常人難以忍受的嚴寒,他是寧可在燒得溫暖的火炕上左擁右抱的,偎著她們孃兒倆那一身的溫香軟玉享清福多好?何必自討苦吃地跑出來幹這份差事的?
懷著如此的判斷,他來到大石帳殿門外之時,仍然沒有看到有任何侍衛守護在這裡。
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心中便頗有些自得之意。他再一次展目朝四下裡的黑魆魆裡望去,還是沒有看到任何親軍侍衛的身影。
他長出了口氣,便邁步朝帳殿的門裡走去。現在的他,一心只想把藏寶圖搞到手,然後趕緊跑回去向兩個老婆賣弄炫耀。
誰知剛一舉步,便被腳下橫著的一個東西給絆了一跤,噔噔噔朝前衝了幾步,差點兒摔他一個狗吃屎。
張夢陽心中大駭,還以為是有人故意出腿絆他,立馬兩腳在地下一蹬,身子向前平飛出兩丈多遠,然後迅速反轉過身來,拉開架勢準備應敵。
沒想到經此一絆,前後左右仍然還是一無動靜,就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的一般。
他小心翼翼地朝回走了幾步,想看看剛剛絆了自己一跤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沒想到走到那地方伸腳一探,踢到的卻是一個頗為綿軟之物,心中立即升起一個不祥的猜測,心裡卻還是有些拿不準。
於是他又伸出手去探看。
這一探不要緊,當即就臉色大變。原來橫在地上的是一具身子尚未僵硬的死屍。
張夢陽這一下吃驚不小,大石的府邸裡發生了這樣的事,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有人被殺,四周房屋裡的人扔還睡得跟死狗一樣,連一點動靜都沒聽到,這當真是豈有此理。
這隻能說明,下手殺人者之手段極其高明,未等被害之人發出任何聲息,便已然遭人毒手,一命歸西。
恰在此時,賬殿之內似乎傳來了一聲響動,聽起來像是書冊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他站起身來,“哐”地一腳把房門踢開,只見書桌上一盞羊油燈閃爍著微弱的火苗,一個女子的身影映入眼簾。這女子正若無其事地坐在桌案之旁,氣定神閒地翻找著什麼東西,致使桌上桌下散落得全是書冊,狼藉滿目。
張夢陽大喝一聲:“呔——哪裡來的女飛賊,竟敢來此處撒野!”
說著便從一旁的兵器架子上掣下一把刀來,一式力劈華山,直衝著那女子的身影劈砍了過去。
那女子頭也不抬地說了一聲:“如果我猜得不錯,你也是開尋藏寶圖的吧!”
張夢陽聽此一言,急忙剎住身形,那把刀仍然高高地舉在頭頂,眼睛透過微弱的燈光向著那女子仔細觀瞧。
這一瞧不打緊,瞧過之後心中真個是又驚又喜,緊張的情緒立馬就松馳了下來,把手裡的刀放下,跑過去激動不已地道:“莎姐姐,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原來這女子非是別人,乃是白天裡還跟耶律大石提起的莎寧哥。
莎寧哥頭也不抬地說:“我怎麼會來這裡?反正不是為你這個沒出息的慫貨!咱醜話說在前頭,你若是為此而自作多情,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張夢陽走到她的跟前,道:“好姐姐,你是什麼時候到的這裡?早知道你也要來此公幹,咱們一塊兒來豈不是好?”
莎寧哥扭頭看了他一眼,甩手給了他一個嘴巴,其聲清脆響亮,然後扭過頭去,仍然自顧自地在一堆凌亂的書籍中翻找著什麼。
張夢陽揉了揉被打疼了的臉頰,心中感到無限的委屈,可他仍然還是討好地說道:“好姐姐,你找什麼,我幫你一塊兒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