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陽並非不明此理,只是先前李俊勸他莫要輕易入城的時候,他自覺以大金國藩王之尊,棒子們對待自己絕對不敢簡慢,而且還誇下海口說:這些棒子們都是些不足道的番邦小國,就算他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難為我這上國天使云云。
而今剛一入城就收到了這等囚徒的待遇,打臉之迅速,實是為他所料不及,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無地自容得難以形容。
因此上惱羞成怒,恨不得衝出門去把崔成獻那廝錘個稀爛,方才能消得心頭之恨。
及被李俊一把拽住,以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提醒於他,立即令他想到了被關押在安山郡的一二百兄弟,隨即如被淋了盆冷水一般,瞬間清醒了不少。
張夢陽氣得把桌子一拍,恨恨地道:“棒子們欺我太甚,沒一個好東西,小爺我早晚非把他們殺個乾乾淨淨不可。”
李俊道:“我看園中的武士們戒備森嚴,單隻一個崔成獻,諒他也沒這麼大的膽子敢關押上國藩王。依我看,他這一定是奉了李資謙的手諭行事的。
“李資謙為何如此,其中必有蹊蹺,咱們先得弄清楚了才行,否則吵吵鬧鬧的,也解決不了什麼事情。”
經李俊這麼一說,張夢陽有些恍然地道:“我知道了大哥,一定是那個王八蛋搞的鬼,錯不了,肯定是他!”
李俊問:“王八蛋,哪個王八蛋?”
“就是拔離速哪個龜孫!”
李俊走過去把窗子推開了一條縫,朝外面看了幾眼,回過身來道:“兄弟,高麗人雖說把咱們軟禁在此,不過門窗都沒有上鎖,可見對咱們也沒什麼太大的敵意。憑你的本事,想在這裡自由出入他們誰能攔得住?
“既然這種禁錮對你形不成困擾,不如索性就在這裡靜觀其變,看看那個拔離速到底能玩兒出什麼花樣來。
“他只不過是區區一介武官,使團中的副使,我猜他肯定揹著李靖在高麗人那兒說你什麼壞話了,想借高麗人之手把你除掉。而李資謙能在高麗國混到宰相的高位,自然也是個久經風雨的老狐狸了,對他的離間之言自然不肯輕易相信。
“如果我猜測得不錯,他定是一面派人將你軟禁在此,一面趕緊去找李靖當面求證。說不定此刻的李資謙,正在為此事向李靖求教著呢!”
張夢陽眉頭緊鎖地道:“大哥,你雖然料事如神,但事情果真如你所說的那樣,只怕對咱們更要大大地不利。別忘了,在朝城呂祖廟的時候,他因為女人的緣故跟我徹底鬧翻,李靖那時也是跟他一個陣營裡的,他們都想要揭穿我的真面目,置我於死地!
“我記得李靖當時助紂為孽,態度囂張,我實在是氣不過,還甩手打了他兩下嘴巴,而且下手頗重。
“文人一般都小肚雞腸的多,雖說後來他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又反水到了我這一邊來了,可誰知道他心中是怎麼想的,是不是真的大肚能容,對所挨的那兩下嘴巴不與計較?
“如若不然的話,拔離速藉此機會對我起心陷害,李靖那廝也絕不會袖手旁觀。很可能他兩個已經就這事兒尿到一壺裡了也說不定。”
麻仙姑這時候插嘴道:“要真是拔離速那廝想要陷害於你,那事情倒好辦了呢。那廝向來聽我的話,對我唯命是從,只要想辦法讓我見上他一面,絕對有辦法說得他乖乖地放了咱們!”
李俊笑道:“是啊,解鈴還須繫鈴人,拔離速和夢陽兄弟是為了弟妹的事兒才鬧翻的。如今弟妹若能居間調和,讓他們化敵為友,再續兄弟之情,那當真是再好不過了。”
張夢陽心中暗罵:“這個死賤人,若是讓她跟拔離速見上一面的話,肯定捨得拿她光溜溜的身子賄賂於他,那我張夢陽的頭上豈不要呈現出一番壯麗的草原氣象了?這事兒可是萬萬使不得的。”
張夢陽清了清嗓子道:“倘若李靖也參與到其中了,事情可就沒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了,我看,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才是。”
過了半個時辰之後,推拉式的房門“唰”地一聲被人給拉開了,幾個女僕裝扮的人送了幾個食盒進來,然後對他們幾人鞠了一躬,然後又匆匆地退了出去。房門再次被外面的武士給拉上。
梅香跑過去將食盒開啟,見都是些海鮮、烤肉和泡菜之類,雖說較之中原的烹飪食材遠為不如,可腹中飢餓之餘,還是頗能勾起些食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