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師道:“這你可就說錯了,如果真的是崔尚醫報給我知道的,我也就不會把話對你說得這麼直白了。尚醫局裡頭,除了管事兒的崔尚醫和其他的幾個女醫官,包括丫鬟婆子也有個二十幾人。
能被你姐姐我當做眼線之人啊,你也用不著去猜,別說你猜不到,就算你猜了出來又能怎樣?在這後宮裡混,一定要多結善緣,少結冤家。姐姐我的眼線,不也就是你的眼線麼?說不定什麼時候對你呀,還能派上大用場呢。”
錢多多聽她如此一說,心頭的恨意稍解,坐下來笑著說道:“我說咱陛下放著這麼多的後宮佳麗不寵,怎麼就單單對我的師師姐情有獨鍾呢,原來師師姐姐果然是有些不傳之秘呢。
雖說姐姐是在宮外,可對這宮中的情況瞭如指掌。想來姐姐不只是在尚醫局埋有眼線吧,更應該在陛下的身邊都設著不少的眼線,陛下的喜怒哀樂,癖好口味,姐姐都能夠了然於胸,服侍起陛下來,自然是事半功倍了。
姐姐的這份心思,我看比之這後宮中的娘娘們都有過之而無不及。難怪娘娘們都要敗在你的手下呢。”
李師師不答她的話,笑了一笑說道:“你放心,這件事情我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整個宮中知曉的連你加在一起,都超不過三個人,另外兩人也都是曾犯下死罪,賴我在陛下跟前周旋才得以活命的死黨,他們都是我極信得過的。
剛才那兩個小太監,只知道拉走的是個即將就木的丫頭,拉出宮去待死,其他的一概不知。到了宮門外,自有咱御香樓的人接應了去,不會在宮裡留下一丁點兒蛛絲馬跡。所以,你就依然只管在宮裡頭做你的錢尚功就是了,其他的什麼都不用管,就當作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
錢多多聽罷,連忙走下來向著李師師斂衽為禮,謝道:“姐姐的吩咐,多多都記下了。只是,這兩個小太監,是哪個宮裡的,姐姐可否見告?”
李師師莞爾一笑,花容頓時綻放出無限嬌美來,柔聲細語地應道:“他們呀,不過是辛者庫裡的小雜役而已,一個叫任滿兒一個叫王福兒。”
錢多多聽罷又是福了一福,滿意地說道:“多謝姐姐見示,多多記下了。”
李師師“嗯”了一聲,說道:“時候不早了,陛下還在御花園裡等著我呢。咱們這就別過吧。”
錢多多瞪大了眼睛道:“陛下……陛下也知你進宮裡來了麼?”
“怎麼不知,陛下今晚沒到御香樓去,把我宣到宮裡侍駕來了。他有要事在御花園召見大金國使臣,耽擱得久了,一時間不得閒陪我,我就乘便先來這裡看看你了。”
錢多多笑道:“哦,原來如此。沒想到剛送出去一個姐夫,這御花園裡頭竟還有一個姐夫,也不知道這兩個姐夫裡頭,哪個才是我的親姐夫呀?”
李師師白了她一眼,道:“你覺著哪個好,就是哪個唄。”
錢多多聽了她這話,更笑出了聲來,說:“姐姐這話可說的差了,我覺得哪個好,那可就不是姐夫了,那可成了你的妹夫啦。”
李師師笑著啐道:“就知道貧嘴,你造了這麼大的業,想想難道就一點兒也不後怕麼?你多多保重吧,姐姐得了閒兒再來看你。”說罷,李師師便站起身來要走。
“姐姐別忙去,我還有句話要問你。”錢多多一把拉住了她道。
李師師看了她一眼,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姐姐,你剛才說,把他救得活轉過來,將來於江山社稷是能派上大用場的,那話到底什麼意思?”
李師師冷笑道:“他的真實身份啊,就連當今陛下都不曉得。說出來恐怕都得嚇你一跳。不過,姐姐還是那句話,這跟你這兩個月造下的罪業全不相干,你只管把心放到肚子裡去便是。”
說罷,李師師就輕移蓮步,款款出屋,沿著外面花障下的小路搖搖擺擺地去了。
錢多多在後面揚聲喊著:“姐姐,姐姐,姐姐——”
隨她再怎麼叫喊,李師師都不再答應,也不再回頭,逐漸地消失在夜色裡,彷彿一尾魚兒沉入了水中,不知去向了的一般。
錢多多不滿地嘟囔了一句:“哼,故意賣關子撩撥我,那臭小子能有什麼了不得的身份了?想是怕我笑她相中了這麼個沒出息的小子,故意拿這話出來給自己蓋臉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