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番說法讓不少人都面露尷尬,顯然是戳中了大家的心思。
事實上這也是臨場發言的慣用手段,不止官場中才有,甚至學校中的半大孩子們臨場做什麼事時也會有這種心思——先讓別人在前面將水試足了,什麼優缺點都暴露出來,自己再據此改正自己的錯誤,吸取別人的長處,最後得出“自己”的作品。
只是一般人意識不到有這種想法,說得出的人也不會將之挑明,卻沒想到這個老狐貍居然在陛下面前給挑明瞭。
不少人心頭恨得咬牙,面上卻掛著謙和的笑容,等著看鄭平潮的表演。
只見鄭平潮將自己的電腦連上會議廳的全息投影,投影上頓時列出最近半年時間安氏體系和世界各大勢力的碰撞案例。
從地區掌權者對安氏體系的抵觸,到大型勢力針對安氏體系的防範措施;從與某些國際勢力的明爭暗鬥,到一些小國出臺相關法律抵制安氏集團的商業滲透;從安氏體系在他國暗中扶持的官員被有心人煽動民眾趕下臺,到安氏體系的特派員在肯亞進行擴張活動時被不明敵方僱傭私人武裝襲擊;還有一些被當做邪教組織的勢力高喊著正有一個外星勢力在試圖操縱地球……
最近的便是前幾天的舊金山事件。
一切的一切都在展現一個事實:哪怕安氏體系做得再隱蔽,再怎麼努力將所有知情者變成自己的一部分,紙無法包住火,世上還是有許多機敏的個人或組織察覺了正有一個勢力正在滲透他們、操縱他們……
例如煽動民眾將被安氏體系扶持的官員趕下臺的人,例如僱傭私人武裝襲擊安氏體系特派員的人,甚至還有那個邪教!
從中已能看出鄭平潮的站位了。
果然,他清了清嗓子,頭發用很多發膠梳成大背頭,一絲不茍,先是給安陽和小倩躬身行了一禮,才面向眾人道:“大家都是明眼之人,閑話我也就不多說了,直接說重點吧!”
“無論這些人有沒有發現我們,不可否認的是他們已經發現了不對。或是自己國內部分官員不同尋常的親密,或是一直被自己關注的人突然崛起,亦或是某些官員走位太不正常,他們發現了有人在操縱!至於有沒有聯想到我們我就不清楚了……”
“除此之外,從這些案例中還能看出一點更直觀的,那就是我們繼續若要成長擴張,和世界所有勢力都有利益沖突!”
“所以諸位啊,醒醒吧,我們和全世界的沖突是不可避免且必然日益擴大的啊!”
“如果我們繼續保守下去,勢必會陷入被動,歷史上無數例子已經證明瞭,如果發生這種情況,我們會更難處理!”鄭平潮說到激烈之處唾沫橫飛,但他說話間卻是有條有理,且很善於引用事實為例。
許久之後,他才收尾道:“綜上所述,保守會吃虧,趁我們完全有能力將一切握在手中之時,諸位,果斷伸出手吧!”
會議廳中立馬響起一片掌聲。哪怕是與他立場不同的人也對此毫不吝嗇。
還有些人滿臉通紅,顯然是和鄭平潮站在一條線上的人,鄭平潮的勝利就是他們的勝利。事實上包括剛才鄭平潮激昂的演講也是眾人的共同智慧成果,只是由鄭平潮出去做演講罷了。
安陽注意到,沈朝文坐在前面面容平靜的鼓著掌,但鼓掌的雙手卻異常用力。
接下來是一名叫做吳玉文的老人,他和鄭平潮一樣也是安氏政治體系的人,但他和鄭平潮的觀點卻截然相反。
吳玉文的簡報沒有鄭平潮那麼有理有據,邏輯分明,他更注重情緒,開頭便拿出了萬事萬物皆有定律的大理,而他也扯著比鄭平潮更悠緩嘶啞的語調說:“不可否認鄭部長說得很有道理,只是鄭部長未免也太注重利益了。”
“當然這無可厚非,甚至我也很佩服鄭部長處處為陛下著想的做法。但鄭部長是不是忽視了陛下坐擁萬裡江山,就算我們在這個世界做的再好,所收獲的利益也不過是蠅頭小利罷了。”
“與其如此,為何不肯放它一馬,為何不肯秉承陛下的初衷,放任陛下的家園自然發展呢?”
“難道非要讓這個世界被戰火籠罩,被恐懼彌漫,讓原本世界格局變得陌生,全都被我們所統治,陛下就高興了嗎?”
說著他又轉向眾人:“諸位啊,激烈的手段確實能得到很多利益,但和平才是大道。我不反對諸位想建功立業的想法,但我們完全可以用更溫和的手段來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只是耗時久一點罷了!”
“此才乃長遠之計啊!”
“……”
吳玉文花了十分鐘說完,在場依舊響起了不少掌聲。
但安陽注意到沈朝文鼓掌卻遠沒之前那麼用力了,這讓他不由莞爾:沒想到向來處事平穩的沈朝文居然還是個激進派。
演講還遠沒有結束。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安陽充分見識了關於此事自己的手下們究竟意見有多繁雜。大抵是能用激進派和保守派來區分的,中立派則在這個過程中保持沉默,但激進派也有不同的思想,保守派也有不同的保守方式,真要嚴肅區分的話那這派系可就多了!
兩個小時後,還是到了投票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