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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火無奈,只得把眼光專注在他脖子以下。
奈落的個子很高,流火比他快矮了一個頭。扯了好一會兒,仍是沒見衣服平整。還真來了性子,索性踮起腳來仔細研究。
這衣服怎麼一層又一層的?奈老濕平日裡怎麼穿上去的?
弄了好一會兒,胸口仍是鼓鼓的平不了。流火怒了,目光一滑,終於找到了問題的關系。腰帶沒松,怎麼能弄得好?這時的衣服又沒釦子的!
伸手將腰帶一扯,頓時糟了,衣服嘩地一下全部散開。只見奈落的衣衫披洩,露出裡面潔白的底衫。幾縷調皮的卷發順著肩頭滑了過來,有如一汪故意潑灑的水墨般,風流無限。
流火徹底傻站在原地,抓著那根華麗的腰帶不知道該怎麼辦。若說方才只是淩亂,現在就真的是不雅了。
看著流火傻眼的模樣,奈落低低地笑了幾聲,彷彿那個春光乍洩的人不是他一般。
“我真的不會!”流火汗都快出來了。她自己的浴衣都是撿最簡單的穿,稍稍複雜一些的碰都不敢碰。長這麼大,她連華夏的古裝都只在電視上瞧過,哪裡會穿島國的服飾!
奈落點點頭,也不知道是聽明白了還是沒聽明白。
不知道為什麼,流火老覺得他在看笑話似的,一惱怒,三兩下扒拉著他的衣服,往上亂七八糟地一提,瞧著衣擺沒拖地後,另一隻伸到他的腰後,準備將腰帶繞過來。
奈落伸手,輕拍著她的後背,另一隻手落在她的腰後。
鼻尖嗅到奈落身上那種冷冷清清,像冰雪,又像是山林澗水的味道後,流火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以一種投懷送抱的姿態將他抱住了。
她僵了僵,欲掙紮。奈落看著瘦瘦的胳膊卻相當有力,穩穩地固定住她。
就這樣,兩人以相依相偎的姿態,駐立在熙熙攘攘的人潮裡。
“桔梗身上有四魂之玉。當初為了得到它,我設計讓她和犬夜叉相互殘殺。”沒待流火掙紮,頭頂上,一個低醇的聲音就輕輕地道,“四魂之玉一直被淨化,當時的我太弱,無法碰觸。以為桔梗會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汙染四魂之玉,可她卻帶著玉消失在這個世間。”低低的聲音帶著無法忽視的厭惡,還有冰冷和平靜。像是他說的並不是活生生拆散一對情侶,逼人毀滅自己信仰的惡毒事,甚至還帶著淡淡的遺憾。“直到五十年後,四魂之玉才出現。”
流火心中一顫。他這是在向自己解釋?
奈落冷笑一聲,“有些人,有些事終究格格不入,大概這就是天生的對頭吧。對桔梗而言,我就是這個世間邪惡的凝聚體,卻不知在我未出現之前,罪惡從來沒消退過。說到底,她不過是氣恨我拆散了她與犬夜叉。”他輕哼一聲,“她的動搖與退縮只是因為自己不夠強,我固然算是引誘她的推手,可她當初既然放棄了犬夜叉,現在又來做出那副悔不當初的模樣,也實在惡心!”
“難道你就沒有過動搖?”流火眉心輕蹙,“你就沒有過後悔的事情?”她未曾進入書中的時候,確實不明白桔梗,也不喜歡她的做法。可看到她本人才知道,對她來說,信仰就是她的生命。奈落看似只是讓她做個選擇,其實就是在摧毀她之前的一切。
聽到這句話,奈落的身子頓時僵直,半晌沒吭聲。
“人活在世上,就是一次沒有返程的旅行。任滄海桑田,歲月變幻,只有兩樣東西亙古不變,”流火抬頭,卻被奈落緊緊地按在胸前。她依他,沒動。“那就是頭頂的星空和心中的信仰。信仰有如明燈,只要它還亮著,人生就有憧憬和希望。但要堅持,卻是一個漫長又艱難的過程。”流火依偎在奈落胸前,輕聲問:“懷疑與信仰,兩者都是必需的。懷疑能把昨天的信仰摧毀,替明天的信仰開路。桔梗曾經動搖過,所以今天的她才會這麼堅定。”這就是奈落與桔梗格格不入的地方。
“那又如何?”奈落像是終於找回了聲音,略帶幹澀地道:“她如今不過是一個孤魂野鬼,活著只為追殺我而存在。她的堅持連最親近的人都無法理解。”
流火笑了。“但她應該無悔。”其實奈落是懂桔梗的。正因為瞭解,才能摧毀。他總是這樣,犀利又準確地找到別人的弱點,再一攻而破。
奈落冷哼一聲,正要開口,流火卻截住他的話,“好了,我們不說這些。”她想起之前一直惦掛心頭的事,柔柔地道:“謝謝你幫了七寶。”七寶在與飛天正面對決時,阿翔事先在他身上布的結界已經毀損,後來,是奈落在保護他。“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都非常謝謝你。”
深深皺起眉頭,奈落表情複雜地微微松開,看著流火的臉,嘴唇緊抿。
流火沒再試著掙開,只是笑意微斂,一聲不吭。
靜默在兩人之間漫延,即使他們靠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溫度,仍是有一種無形的隔膜將他們分離開來。
“同樣的方法別一用再用。”好一會兒,奈落才道,帶上了嘆息。“我清楚,你能理解桔梗的做法,卻絕沒有表現出來的這麼贊同。”
流火輕顫,實在察覺不出自己現在心裡究竟是開心還是懊惱。是的,她是故意的。她一而三地提醒奈落,他們不是一路人。
在沒辦法以武力離開奈落時,她只能試著用這種方式把兩人越來越近的距離努力撐開!
奈落松開,伸手輕撈,拉起她的手向前走去。
“為什麼你會知道?”心裡實在是不甘,流火掙紮了一會兒才問道。
奈落笑了,“是差點被你瞞過了。”
“可你明明沒有上當……”流火小聲地嘀咕。
“如果你能把臉上的表情收斂得更好一些,或許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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