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奈落搖頭,柔軟的頭發隨之晃動。
“哦!”流火不知該如何接下去。又沉默了一會兒,她還是找不出和奈落的共同話題。正想著要不要隨便找個藉口離開,眼前飄來一陣陰影,還未反應過來,一隻微涼的手覆了上來,停在她的頭上,很自然地揉了揉。“你也睡不著?”
怔忡間,流火誠實地回答,“心裡悶悶的……”
奈落愣了愣,隨即笑了。笑容柔軟,沒有之前咄咄逼人的壓迫感,“是嗎?”
“你……”這樣的笑容太過溫暖,也太過自然,好像他們是很親密的人般。流火的心神彷彿都被懾了去,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正要說什麼,手上一緊,被奈落施施然地拉著往那堆被遺忘的火堆旁行去。
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流火盯著那個牽著自己的手,想縮回,卻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沒有動彈。那隻手的體溫比自己的低,流火很早就發現,奈落的體溫要較常人低上許多。
“冷……”走到了火堆旁邊,呆呆地看著紅豔豔的火苗,她好一會兒才想到這個藉口,正想抽回自己的手。“你的手……”
“我的身體裡沒有血液。”
“沒有血液?”流火這才想到,上次他在自己面前身體破碎又重組的模樣,很驚悚,像是被打碎的物品,有種冰冷的感覺。若說平時的奈落看起來還像個人類的話,那一刻的他就帶著妖怪的猙獰。一回憶到那個時候的奈落,流火忽的發現,現在的奈落似乎與那個時候的他很像。
……都帶著說不出的落寞。
微垂眼,看著奈落拉著自己的手。
就像此刻,明明是他強行拉著自己的手,卻緩緩傳出一股依戀,好似他是在用這種方式尋求溫暖。
流火忽然意識到一件事,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真的審視過奈老濕本人,她總是以固有的觀念判斷他!雖然,奈老濕確實是一個很可怕的人!就她而言。
“你一直都是這樣的嗎?”她輕聲道。自言自語,壓根沒指望著奈老濕的回答。每個讀過原著的人都知道,奈老濕有多厭恨鬼蜘蛛。一個給過自己生命的人,是一個無惡不做的強盜。若說奈老濕三觀正常也就罷了,可他也是一個壞人。那為什麼會這麼痛恨鬼蜘蛛呢?
奈落微微偏頭,“一直?”這句話彷彿牽動了他某些記憶般,他眼中泛起了朦朧,那些若隱若現的情緒更模糊了。“是啊,一直都是這樣。”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那些看似美好的記憶都是虛幻的,那個時而溫柔、時而俏皮的聲音一直喚著“鬼蜘蛛,鬼蜘蛛”。
是的,喚的是鬼蜘蛛,不是他。
低頭,看看兩人相握的手。奈落抿抿唇,沒有鬆手。微一用力,帶著流火坐在了一棵樹下。輕松地倚著樹,他看著火苗地吞吐,表情明暗不定。
像是被他話裡的情緒感染,流火輕聲問:“人見城……”他是怎麼來到人見城的?怎麼成為那個城中的少主?
才一問出,她便覺得自己有些越界。
為掩飾尷尬,那隻自由的手有些慌忙地撿起一根散落的樹枝,有一下沒一下地捅著火堆。
雖然流火欲言又止,但奈落還是明白了流火的意思。
頓了頓,他輕笑,帶上了嘲諷。“沒有人剛開始就是強大的,人類從一個嬰兒長成大人,需要十幾年的時候。妖怪分為很多種,有的集天地靈氣,像人類一樣慢慢地強大。”他眼中閃過一抹晦澀,“但我不是。”他是野心、慾望的集合體,他的身體甚至不像普通妖怪一樣有血有肉。
“無女……”流火突然憶起了這個妖怪。她是在戰爭和饑荒中失去孩子的母親的怨念而産生的妖怪。
“是的,和她一樣!”奈落漠然地道。喜歡不是自己的,連怨恨都不是自己的。才一擁有意識,就面臨著死亡的威脅。他若不除去鬼蜘蛛,死的那個人就是他。“人見城不過是我的藏身之地,當然,其中的一個。”剛開始時,他以為除去了桔梗,封印了犬夜叉就能汙染四魂之玉,他就能擁有強大的力量。這種力量的渴求緣自鬼蜘蛛,他從一開始就不想當弱者。
可事與願違,桔梗寧死也不願意汙染四魂之玉。
而他在充分地感受到勝利的喜悅後,又陷入了深深的無助中。
那個時候的桔梗是虛弱的,並非因為她愛上了犬夜叉就失去了當巫女的資格,而是她對自己的不肯定,對愛情的猶豫讓她的靈力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