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丸靜靜地看著眼前的變化,純黑色的眸子又帶上了思考。
第二天,流火帶著玲剛梳洗完畢,就聽到殺生丸道:“邪見,我們走!”
這是三天裡,邪見第一次聽到殺生丸說話。他奇怪地回頭看去,只見殺生丸看向另一個方向,眉宇中浮出了不耐。
……那是人見城的方向。
邪見有些奇怪,完全不知道殺生丸為什麼要盯著那個方向看。他也跟著遠眺了一會兒,沒看出什麼不同。可一轉眼,就看到殺生丸的臉色越發冰冷了起來。“沒聽到殺生丸大人的吩咐嗎?”邪見不敢再耽擱,趕緊跳起來拉著玲坐上阿哞。
“邪見大人,我有些餓了。”玲低聲道。
“等一會兒。”邪見不耐煩地道。
流火正準備跟著騎上阿哞,忽覺不對,她看向殺生丸。驚訝地看到他正盯著自己。
眸色如墨。
流火腳下一停,不由自主地站在了原處。
殺生丸垂下眼睫,轉身離開。
邪見噗哧笑了一聲,拍著阿哞的屁股跟了上去。“太好了!少爺,你總算想通了!”一激動,他連舊稱都出來了。這幾天,他是受夠了那個醜八怪。現在終於不用再看到她了。
玲不解地看向流火,“姐姐,你怎麼不上來。”
流火張了張嘴,只覺得喉嚨有些幹。心裡浮出一陣的恐慌,她抬了抬手,也不知道自己想抓住什麼。
也不見殺生丸作勢,就輕飄飄地飛了起來。阿哞腳下一蹬,也跟著飛起來。邪見哈哈大笑,翻身坐在玲後面。
“姐姐?”玲急了,“你快來呀!”
流火木然地站在原處。
“她有事!”邪見瞧玲還著急這件事,不耐煩地解釋道。
“不對!她昨天都沒說有事的!”玲看著流火站在地上的身影越來越小,終於確定了她不會跟來。一眨眼,兩行眼淚就落了下來。“你騙我!”
“誰騙你了!她跟了我們幾天,現在要去找自己家人有什麼好奇怪的。”邪見有些慌了。“你別哭啊!”本來就是一個陌生人,還這麼囂張,有什麼好捨不得的。
“我不知道。”玲想想也覺得有理。她抹了抹眼淚,小聲地道,回頭依依不捨地看著還站在原地,已經成為一個小點的流火。以前的事情,她都不記得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流火時,她會有一種很依戀的感覺,像是一個很親很親的人般。就像是,她就是自己遺忘的親人。
“別哭了!”邪見笨手笨腳地安慰,“沒準還會遇到她的。”有些艱難地說著違心之話,邪見有些痛苦。
“會嗎?”玲期盼地看著他。“流火姐姐還說要給我做個帳篷的,她不會忘了吧?”
“……不會。”邪見抽了抽嘴角。要不要跟殺生丸大人建議一下,這孩子這麼好騙似乎不大好!
真的走了。
看著那一行三人再也瞧不見了,流火仍是不敢離開。她站在原地等了足足半個小時,直到腳都站酸了,這才恍恍惚惚地意識到一點,殺生丸他們真的不會回來了!
……他們把她拋下了。
抬腳欲走,她踉蹌了一下,最後幹脆蹲在了地上。
揉著自己發酸的腿肚子時,恰好一陣風吹來,捲起了地上的落葉與細砂。
只覺得眼裡一陣刺痛,流火一把捂住眼睛。不敢揉,只是小心地眨著。不可避免的,一些液體落了下來。越來越多,最後將臉上和手上都染濕了。
流火哽咽一聲,縮成了一團。像是想把什麼東西擠出去般,手腳縮得緊緊的,連一點空隙都沒有。
風兒不知道眼前發生的一切,仍是悠悠地吹著。有時候力氣大了,一些落葉和雜草便悠悠蕩蕩地,從這裡飄到那裡。無根的東西,就是這麼身不由己。
好半晌,流火站了起來。腳一抬,卻是順著殺生丸離開的方向往前去。
雖然她很想賭氣地不選擇殺生丸離開的方向,可是心裡還是不敢。萬一,萬一她還能遇見他們呢?
默默地走著,總感覺心潮澎湃。忽地,手中有什麼東西彈了彈,涼涼的。流火低頭一瞧,卻驚得站在了原地。
眼淚!她剛剛落下的眼淚居然無重力般飄在半空,跟著她走了這麼久。
彷彿感應到她的疑惑,那顆眼淚忽地飄在了她的面前。
陽光升起,一縷光線從樹葉叢中直直地射過來,那顆眼淚就在光線中晶瑩剔透,有如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