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牙,鬼蜘蛛戾氣大增,既然真的逃不掉,也要將奈落拖下水。他的妖力迅速膨脹,身體也跟著有如吹氣球般變大了起來。“想要我死!”鬼蜘蛛厲喝:“那你就陪我一起死!”
“嗤”地一聲輕響,一片紅光滑過,鬼蜘蛛正欲爆炸的妖力身子一輕,所有的氣力像是找錯了物件似的,讓他煩惡欲吐。同時,視線開始繚亂了起來。像是被什麼人推得從山上滾下去般,一切景象都變得淩亂了起來。
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腦袋被人切了下來。
……他沒死?他脫離了奈落?他不用死了?
狂喜還在心中盤旋,鬼蜘蛛眼前再次一花,只見流火再次擋在自己身前。“走!”耳旁聽得流火低喝一聲,鬼蜘蛛毫不猶豫,扭頭就朝遠處飛去。
逃!他要逃!奈落太過厲害了!他若不再想落到剛才那種兩敗俱傷的境界,他就必須逃!
空中,最猛勝急急追來,將他的肢體補滿。鬼蜘蛛一個翻滾,敏捷地舒展著自己再一次恢複的身體頭也不回地向遠方逃躥。
……
……
正因為他沒回頭,所以壓根沒有看到流火現在的情況。
流火徒手闖進奈落的包圍圈裡,將鬼蜘蛛的腦袋割斷後已經來不及離開。奈落原先包裹住鬼蜘蛛的肢體雖然被打散,但力道卻未消失。
奈落驚得一抬頭,迅速收回妖力,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就這麼一瞬間,流火身上千瘡百孔。之前奈落為她療傷時,好不容易恢複一點點的身體再次重傷。
流火苦笑,血液是她能使用的最厲害的水,若不是強行將剩下的鮮血幾乎全部抽出,她也無法打破奈落的包圍。
身體的重瘡加上妖力的枯竭,現在的她已經一腳踏進了死亡之門,再也聚不起一絲力量。
虛軟地坐下去,她輕咳幾聲。喉嚨幹澀得什麼都咳不出,之前彷彿多得往外噴湧的血似乎也流盡了。身上一暖,奈落的力量再次傳來。只是這一次,她再也感受不到那股療傷的溫暖了。好似這些力量已經傳不到她的身體裡。那些殘破的血肉雖然被奈落強行恢複,可是,她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糟糕了。
……妖怪的身體還真是厲害,這樣的自己居然還能有意識。
流火勉力抬頭看著鬼蜘蛛的背影。像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般,認真地看著,彷彿怕以後再也沒機會般,神情極其慎重。
直到鬼蜘蛛的背影最後消失在樹林深處,她才垂下眼睛。
奈落散落的肢體頓了頓,忽地聚回到他的腦袋附近,恢複了原本的形狀。一抹白色晃過,奈落披上狒狒皮,沉默地站在原地。
“這就是你拼了命也想救的人?”良久,奈落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響起。“流火,鬼蜘蛛在離開時沒有回過頭。他明明知道,你現在有多虛弱,卻還是拋下了你。”
流火靜靜地聽著,嘴邊忽然掛上了一抹笑容。那是如釋重負的輕松。在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的情況下,她就這樣垂著頭坐在原地,然後微笑。
看到她這樣的笑容,奈落顫了顫,突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流火輕輕地道:“奈落。”
這是他們這次見面流火第一次呼喚奈落的名字。
但聽到她用這種平靜的聲音喊自己,奈落控制不住縮瑟了一下,隨即腰身一挺站在原地。
流火抬眼看向奈落,僅這一個動作便耗費了很多的力氣般,她嘴唇嚅了嚅,好一會兒都沒開口。
四周靜悄悄的,蟲鳴鳥叫清脆明亮,好似之前的廝殺從未有過般。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對視著。
一陣風吹過,一片落葉飄到流火的面前,擋住了她的視線,也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視。“你一直想殺我吧。”
話音才落,兩人身邊疾風頓起,吹動了枝頭,吹散了花兒,更是將奈落的頭發吹起。此刻,那些殺人利器就像是普通的發絲般,隨風狂舞。
“我想了好久,真的沒辦法為你找一點點藉口。奈落,我試過了。”流火迎著風,額發全被吹起,露出她憔悴又蒼白的臉。“從你喚醒我的那刻起,就一直想殺我。對吧?”
奈落沒有回答,他的喉嚨彷彿被什麼東西掐住了般,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我早就該知道的。”流火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顧自地道。情緒開始激動起來,她以為自己接受了這些事,沒想到親口說出來,她仍是心潮澎湃到難以自控。身體最後的那絲潛力被她激發出來,但這也僅僅是讓她能夠說話而已。她已經無力再做其他任何一件事了。“從神無的鏡子下逃生開始,我就該知道。”神無已經告訴過她真相。是啊,沒有奈落的命令,她怎麼會主動攻擊自己。可她卻以為,奈落只是失誤。她從未想過,奈落是處心積慮地想殺自己。
因為,這不合理!
“奈落,你有過很多機會,可你從未親自動過手。”就連她面對四魂之玉的引誘時,奈落也是袖手旁觀。她怎麼能想得到,這個跟一直溫柔以待,看似寬容的男人,跟自己耳鬢廝磨的男人,一直想借別人的手殺掉她!
很多次,她都危機重重。她一直以為,這是自己夠幸運,也一直感謝著奈落能施以援手。因為她從沒想過奈落是有意讓她自取滅亡,甚至是引誘她面臨危險。她看到的永遠只是自己認為的!奈落從來沒有承認,更不會去否認!他只是嘲諷地看著自己像一個白痴一樣,深深地陷進他的網裡,最終不可自拔!
“就像鬼蜘蛛說的,你面對犬夜叉他們時都是拿我當盾牌。”這點她早就知道了,比任何人都早!可是她未曾心生怨言!神樂曾為此笑她蠢,但她更清楚,自己的弱小將會遭遇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