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恨恨地瞪了流火一眼,轉頭離開。隨後,食物果然被人送上。
流火哪裡會客氣,對著桌案上的東西就大快朵頤起來。才過了一會兒,又有侍女陸陸續續地進來,送上各種點心水果,直說這是巫女大人特意交待的。還沒等流火吃完,又有人送來了精美的服飾與金銀珠寶,說是城主聽說椿請來了客人,聊表一點心意。
這架式一擺出來,流火也不由得咋舌。瞄了瞄倒杯清酒慢慢品嘗的奈落,“你當初好像也沒這麼大的排場。”這樣一比,奈落的人見城簡直就是一普通富戶。
奈落一哂,沒有介面。
“她確實挺厲害的。”見奈落喝得挺有滋味的,流火也好奇地打量了一眼那個精美的酒壺,真的好喝嗎?“你說城主知不知道椿是在忽悠他?”
……
沒介意奈落的不吭聲,流火繼續自說自話。“這個城主是不是被抓住了軟肋?或者被控制了?就像你當初那樣?”可是不像啊!這麼大的城,僅靠椿這麼個神棍哪裡能治理得好。“神權和王權的合作?”流火眨了眨眼睛,“真有意思!”這比奈落之前那種漫不經心地利用效果更好。
“椿不會傻到自己手上沒有一點力量,”奈落輕聲道:“否則城主哪容得了她。”
流火側頭想了想,也是。雖說人類對椿沒有太大的殺傷力,但蟻多咬死象,而且城主有錢有勢,自然也能請來別的和尚和巫女取代或滅了椿。
不過現在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不管奈落樂不樂意給椿幫助,只要他敢在這座城裡露臉,仇恨都會被他拉走。先不說藝高人膽大這件事,單是奈落那些仇家聽說此事,都會蜂擁而至。四魂之玉在他這裡呢!
也所以流火抓著椿做事也有那麼一點點理所當然,沒道理風險都被自己這方扛了,她卻坐享其成。他們這麼費心思,又不是請回一個菩薩供著。當然,椿個人意願這件事壓根不需要考慮,現在木已成舟,多想有意思嗎?
如果真有不長眼的妖怪或是修行人想算計這個城,先別提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就是這些安居樂業的人們也能把他們給掀翻了。
什麼?城裡的居民有可能不知道這些事?
就不能讓他們知道嗎?借力打力多輕松,只要挑個撥就成了。
什麼,妖怪不會講道理?
不需要妖怪講道理,椿在這裡這麼多年,手底下會沒幾個好打手?退一萬步說,椿養的那些人都是軟腳蝦,奈落也不是吃素的。
更何況有時候做事也不需要自己親自出手,派些普通人類去跟附近的修行人哭訴就行了。他們不是除惡揚善嗎?不是替天行道嗎?就算椿是黑巫女又如何?但大家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誰還管她究竟是白巫女還是黑巫女。給奶就是娘!你們這些人放任不管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想到這裡,流火有些不敢看奈落,隨手抓著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說起來,這個計劃雖說是奈落同意的,但她多少也有利用奈落的意思。而且以奈落的個性,只要椿不太過份,他也不會隨便犧牲掉,找人才是很難的。尤其是現在無人可用的情況下,椿簡直是送上門來的便宜,不用白不用!
當然,如果桔梗他們一定要拿椿開刀,這事就說不準了。可這件事是不可能發生的,椿最大的目的是打敗桔梗又不是非要跟他們結什麼生死仇。以他們那種性格不去拯救椿都是壓抑著自己,哪會輕易置椿於死地。
……除非椿倒黴到在過招時,被誤傷致死。如果她弱成這樣,也不會在幕後這麼多年,成為一座城的實權者之一。再者她真這麼倒黴,也沒人能救得了她。在這個亂世,一個人的實力是生命的基本保障!
“噬心蟲是怎麼得的?”流火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嗆得差點沒一口將嘴裡的液體給噴了出去。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給自己倒了杯酒。這東西這麼難喝,奈落居然還喝得一臉的舒爽?
“以前路過那裡,順手就捉來了。”奈落輕描淡寫地道。
“多少年前的事了?”流火紅著臉悶咳,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奈落皺著眉頭看她,“大概二三十年吧。”
椿在看到噬心蟲時也臉色大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奈落那個時候還沒有現在這麼厲害,但他卻捉到了噬心蟲。
流火好不容易喘過氣來,看了看杯子,一抬手幹脆把剩下的全灌了下去。“去過很多地方?”有了心理準備,她倒是對這種清冽中帶著刺激的口感有些適應了。
“嗯,很多。”奈落伸出手,輕輕地按在酒壺上,眼中霧氣重重,“有時候是被追殺,有時候是無聊。”
“追你的人是修行人多還是妖怪多?”流火嘿嘿一笑,當作沒看到奈落的反對,加了幾分力道想搶過酒壺。
“都有。”奈落淡淡地道,手中的力道卻穩穩的。“不強的妖怪,即使躲在山裡不與人碰面,也會被人類排斥,被同類排斥。”
……不去爭,不向前走,就會成為踮腳石。
“當然,也有人同情我。”奈落譏諷地一笑,“不過大多都是看中了這張臉。”
看到他這種表情,流火只覺得心中一揪。她縮回手,趴在桌上,看著手中的酒杯,輕聲問:“就沒有一件值得你回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