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你總算來了。”蛙怪一副自來熟的模樣,笑嘻嘻地沖著鬼蜘蛛招手。“怎麼過這麼久?”
再見蛙怪已經是幾天後的事情。之後的事情果然如鬼蜘蛛所料,在他們蹲點強盜窩時,幾撥強盜前來當清潔工。最後一批強盜因來得太遲,怒火沖天地發現再也佔不到便宜。於是那個雖然不漂亮,但還算結實的房間被他們拆得幹幹淨淨。銀子目瞪口呆,這才深刻地理解強盜們的破壞力有多大。
最為可笑的倒不是這些。當日在浩劫中剩餘的強盜居然在這幾天時間中陸陸續續死光。
[為什麼?]銀子有些茫然。雖然她也像鬼蜘蛛一樣在強盜窩裡生活了這麼多年,但她還是不能完全理解強盜們的思維。
“好不容易固定的地盤,誰願意吐一口出來給外來者。”鬼蜘蛛倒是一臉的平靜。
[多一個人不是多一分力量嗎?]這麼濫殺無辜,以後誰還敢來投奔啊?
鬼蜘蛛失笑,“銀子,你是不是忘了,他們是強盜!”
銀子一怔,才若有所悟。如果前來投奔的是普通的村民,或許他們還可以考慮一下。因為這些村民也許能帶給他們更多的利益。成為自己村莊的叛徒或是將他們帶到臨近的村莊去打劫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雖說地盤都固定了,但國土這麼大,誰說不能開發一些的地圖?
而且被勞作折磨的村民哪裡會是強盜們的對手。強盜們最歡迎的,永遠是那種一輩子可以踩在腳下的存在。
“不強,生死就由人。”鬼蜘蛛淡淡地道。這是他用這麼多年的時間總結出來的經驗。
銀子看著鬼蜘蛛的臉,往日清秀的臉輪廓帶上了堅毅。這些年來,她好像有些忘了,這個孩子一直是在生死間打滾。只是他表現得太好,太過遊刃有餘,她也開始遺忘當初他匍匐於健三腳下的時候。
心中泛起了淡淡的心疼,伸手輕撫鬼蜘蛛的臉,她輕聲道:[辛苦你了。]沒有任何人給他幫助,沒有任何人給過他指導。他今天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掙來的。
鬼蜘蛛下意識地側頭,本能地享受著銀子的手,眼神中也泛起了一陣迷惘。他有些不明白銀子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表現,但這種感覺他並不討厭。其實他最討厭的是別人的憐憫,那種可憐他的感覺比嫌棄更讓他可恨。嫌惡可以成為他警惕自己變強的動力,憐憫卻是對他最深的鄙夷。一陣說不出的感覺從內心中浮起,他緩緩抬手,抓著銀子的手。感覺著手中那種冰潤的觸感,鬼蜘蛛輕輕地笑了。“銀子。”
[嗯?]
“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這一刻,他明白了自己的渴盼。他希望銀子能像自己一樣有身體,但是心中卻是有些猶豫的。只要銀子還是靈體,她就能完全屬於自己。當她可以與旁人接觸了,可能就不再是他一個人的了。
[會啊!]銀子輕笑。除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到什麼地方去。
鬼蜘蛛將銀子的手抓住,按在自己胸口。“總有一天,我會看見你的。”
銀子笑,[我也會看見你。]不像之樣,彼此說話都像是在心中響起。銀子從未有過使用耳朵的感覺,就連她看這個世界,都不是用眼睛來看。
鬼蜘蛛一伸手,摟著銀子,再也沒說一句話。
來到約好的地點,鬼蜘蛛對四周一直警惕著。見到蛙怪,他神色雖不顯,背脊卻異常挺直。“還有些事沒了。”
蛙怪吸了吸鼻子,偌大的朝天鼻孔收縮了一下。“用了妖毒?”
鬼蜘蛛笑,“東西還蠻好用的。”
蛙怪露出一副總算識貨的表情。鬼蜘蛛也不繼續捧他,轉而問道:“我說的四魂之玉是什麼東西?這個名字聽起來就怪怪的。”
“四魂之玉。”蛙怪也沉吟了起來,“老實說,我也不太清楚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樣的。只知道突然就有了它的傳說,然後就有人發現,這個東西並不是虛無飄渺,而是真實的。有人確確實實地享受了好處。但這麼多年來,它一直輾轉地在不同的人手中流傳,最後所有人都說四魂之玉在桔梗這個巫女身上。”
此話說完,一人一妖之間和藹的氣氛突然蕩然無存。
鬼蜘蛛古怪地盯著蛙怪看了好久,蛙怪也無視於鬼蜘蛛這種近乎逼視的眼光。
良久,鬼蜘蛛才冷笑:“所以你才找上我。”這個妖怪雖說是無意遇上他,但在心中早已經清楚他需要一個什麼樣的人去試探桔梗。有強悍的武力,冷靜的頭腦,最重要的是,他需要的是一個人,一個對四魂之玉感興趣的、滿心邪念的人。
而當時,鬼蜘蛛以為這個主意是自己想出來的。思忖到這裡,他異常惱火。
蛙怪哈哈笑起來:“所以說,我才喜歡和聰明人合作。”
鬼蜘蛛嗆啷一聲,長刀出鞘,指向蛙怪。
蛙怪嚇了一跳,舉起蹼掌,“我沒有惡意,你不覺得這確實是個好主意嗎?”
“我厭惡別人操控我!”鬼蜘蛛咬牙道。這會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個傻瓜一樣被耍了。
“好好!”蛙怪討好地道:“我下次有什麼想法一定會提出來與你商量,這樣行不行?”
鬼蜘蛛厭恨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收起長刀。“沒有第二回 。”
蛙怪聳聳肩,輕聲道:“強盜的脾氣都這麼壞嗎?”
下一秒,一把短刀迎面釘來,蛙怪“呱”地一聲,彈跳到老遠,這才險險地避開。“鬼蜘蛛,你到底要不要好好地合作!”突如其來的攻擊也令他惱火了。
見蛙怪生氣,鬼蜘蛛倒不再計較了。他大步上前,撿起自己扔出的短刀,若無其事地道:“現在,說說那個巫女所在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