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三的強盜群體並不大,其實在這個年代,在這個地方,一個村莊裡可能也就十幾二十個人,所以健三的隊伍有近二十個強盜,這對普通人來說已經是一個很具威脅的存在了。更何況,他們不用辛苦勞作,更是被充足的糧食養得體壯膘肥。往往他們一現身,村民已經潰不成軍,四散逃離。遇上一些膽敢反抗的,強盜們目標明確,兼兇狠手辣,也沒怎麼遇上過對手。
對於強盜們來說,圈養村民是最適合他們生存的方式。讓村莊生機滅絕,只能去更遠的地方打秋風,既不劃算又辛苦。一般來說,在他們的勢力範圍內,搶到合適的東西就算了。有時候,村莊裡有些懂事的,他們也不介意互通訊息,當然,對於這些窮兇極惡的強盜們來說,沒有好處的事是不幹的。不管哪個年代,哪個國家,只要遇上亂世,便是以拳頭論天下。那些所謂的大名、將軍、城主之類的,也是勢力膨脹到足夠大,才能擁有自己的一片土地。這個時候,小國林立,別說一直行動不便,只能在鬼蜘蛛身邊活動的銀子,就是健三,也不明白天皇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存在。這種事對他們來說太過遙遠,如何填飽肚子,如何由被欺壓的人變成欺壓別人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若是打聽到哪個村莊地肥人多,又恰好是在遠處,他們才會不介意地滅絕村莊的生機。畢竟留下了他們,就是養活了更多的強盜團體。當然,他們勢力範圍下的村莊,有時候即使不肥壯,也會被別人吞吃,這就要求他們除了搶劫外,還多了一項任務。保護!
說來可笑,但這是事實。他們除了要剝削村民,還要保護他們不受外來的傷害。火拼,團體戰,強盜們的生存其實也不太容易,就連他們的據點,也是相當牢固與隱秘。當然,可供相比的物件是那些散落的村子,就算大量農田都在村外,只要他們要以每家為單位地各自生存,就難免會有地盤過大、人手過少的缺點。而這些腦袋拎在褲腰帶上的強盜,只要能滿足他們對生活的要求就算住在一個大建築物裡又如何?這基本上就是一個軍事化管理的存在,行動起來自然便捷多了。
躺在地板上,鬼蜘蛛難得地帶上了一抹輕松的笑意。
[這麼開心?]
鬼蜘蛛輕笑出聲,“不用擔心會被別人一口一口地吃掉,難道不值得開心?”
銀子試著扯著鬼蜘蛛散落的頭發,[你是覺得健三奇怪嗎?]大樹死了,木也死了。鬼蜘蛛在這個小小的團隊中,除了他自身的武力外,也讓眾人看到了他的心智。雖然鬼蜘蛛年未滿二十,但他已經樹立起了一定的威信。而健三居然一點言語上的不悅和敲打都沒有,這不能不說是一件怪事。
鬼蜘蛛目光炯炯,盯著頭上的屋頂,“嗯”了一聲。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一些很有趣的小事情吧。]銀子開始自我安慰。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在鬼蜘蛛的建議下,銀子每在公開場合都是盡量靠近健三的。
[光天化日的,他會說什麼!]銀子沒好氣地白了鬼蜘蛛一眼。
“不是白天呢?”鬼蜘蛛輕問。
銀子沉默了。她的腦海中只有健三在房間裡頭枕著靜的膝蓋的畫面,那種靜謐,那種溫馨,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說起來,”鬼蜘蛛自然是感覺到她的遲疑,“你倒真沒與我說過靜和健三相處的場景?”說著,他含笑猜測,帶了戲謔,“難不成是他們二人在做什麼讓你難以啟齒的事?”
[你胡說什麼?]銀子氣不打一處來!這小子腦袋裡整天都是什麼東西?
“哦!”鬼蜘蛛拖長了聲音,“原來不是啊!”
[本來就不是!]銀子感覺臉都發漲了,聲音也提高了,[你別說的好像我喜歡偷看似的。]
“你難道不喜歡看?”鬼蜘蛛帶了點疑惑地看向她,眼睛裡都是笑意。
銀子只覺得整個人都要燒了起來,[你不要亂說!我什麼時候想去看你和芳子那個……]她雖然對這種事不陌生,但當時也確實受了些驚。
“什麼那個?”鬼蜘蛛笑眯眯地問,像是被看光的人根本不是他。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知羞!]銀子惱羞成怒,[若不是不能離開,我早就……]這小子三番四次地提這件事,分明就是故意的。
話音未完,她就硬生生地止住。鬼蜘蛛明明還是原本的容貌,但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幽絕的氣息,眼中精光微閃,就連房間都飄出一絲煞氣。“早就什麼?”他輕聲問。
銀子本就只是脫口而出,也並非心存有意。可看到鬼蜘蛛這副模樣,不知為什麼,倒覺得委屈起來。[你可以走動,可以與人交流,雖然生活朝不保夕,但你還是活著的。鬼蜘蛛,我真的很羨慕你。]她沉默了一會兒,才緩聲道,[除了你,我什麼都沒有。]
“除了你,我可以什麼都不要!”鬼蜘蛛冷聲道。
銀子歪了歪頭,笑了出來。[鬼蜘蛛,我雖然不能說聰明,但也知道你這話不過是在哄我開心。]
鬼蜘蛛瞪著她,面容冷峻。“你在懷疑我?”
[你與我不同,你的選擇餘地太多,]銀子搖頭,很多話到了嘴邊,但她想了想,還是吞了下去。[以前你除了我以外,沒有什麼東西是完全屬於你的。可現在不一樣了,鬼蜘蛛,你心裡清楚的。]而她又有什麼?若是鬼蜘蛛不開心,幾天不與她說話,就能悶得她難受。
“你想要找到自己的身體?”鬼蜘蛛突地道。
要,怎麼會不想要!銀子嚥下差點脫口而出的話,苦笑一聲。
“這些天我也在想,”鬼蜘蛛盯著銀子,沉聲道:“這個世上一定會有辦法讓你能找回身體。”她只是弄丟了它,她一定沒有死。
[是嗎?]銀子黯然地道。
“我們不知道,不代表別人會不知道!”鬼蜘蛛淡淡地道,“那些討厭的修道之人一定會知道的。”
銀子只覺得眼前一亮,不由地帶了些期待。
“但我還未說起,你便是這樣的態度。”鬼蜘蛛垂下眼簾。
[鬼蜘蛛,]銀子哪裡還顧得上與他置氣,雖然他一副拿喬的模樣著實太過故意。[你是不是有什麼眉目了?]她隨即又搖頭,[我們一直在一起,不是這樣的……]看著鬼蜘蛛仍是那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她越發著急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告訴我好不好?]
見她真的急了,鬼蜘蛛總算開口,“如果不是這樣,你是不是不想搭理我了?”
聽得他還在意這件事,銀子只覺得好氣又好笑,[我也只是沖口而出,先且不說不能離開你身側,就是真能離開了,我也怕是不習慣!鬼蜘蛛,從你出生起我就在你身邊了。這麼多年,你還不許我犯膩嗎?]
“不行!”鬼蜘蛛重重地道。
銀子瞧了他好一會兒,才嘆口氣,[好,只許你膩我,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