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遠坂府上下都充斥著這樣的魔術,包括在穿越之初就讓她滿頭問號的、會自動照明的燈具,對自己的衣食起居一絲不茍的遠坂時臣絕不允許任何一個不符他美學的細節。
所以,如果讓遠坂時臣看到自己的妻子此刻正在進行的所謂插花藝術,他一定會為這傷害了自己眼睛的東西頭痛不已。
但江九么表示——疼死他活該!
她已經第三次被間桐家拒絕探望間桐櫻,直到後來她才知道遠坂和間桐兩家是被互不可侵犯、不可有所交集的盟約束縛著的。
魔術世家並不像普通人家,收養家庭與被收養家庭不可能那麼和諧相處,讓好不容易過繼而來的繼承人再頻頻與過去的家人見面,真當間桐家是那麼好說話的嗎?
江九么這才認清了殘酷的現實——
間桐櫻已經不是遠坂葵的女兒,也不再是遠坂凜的妹妹了。
“……都是時臣的錯。”
她隨口這麼說了一句,並拿起剪刀狠狠咔擦咔擦了兩下他最喜歡的香檳玫瑰。
遠坂凜拿著剛收到的明信片一路高興地小跑到花園時,看到的便是自己向來優雅端莊的母親宛如惡鬼般耍著剪刀的樣子。
“媽……媽媽?”
江九么一秒收回了表情,捧著臉揚起大和撫子般的笑容:“怎麼了?凜。”
被提醒了遠坂凜很快就忘掉了剛才看到的一幕,她揮著手裡的一張硬卡紙笑容滿面地說道:“是雁夜叔叔寄明信片來了!”
“雁夜叔叔?”
好吧,看來又到了新人物解鎖的時候了。
「葵,許久不見。日前我已順利到達法國,對博物館的訪問遠比我想象得要困難,但也非常有趣。另外要說的是,這裡的景色相當優美,希望有機會也能讓你帶著小凜、小櫻她們一起來看看。在完成這次採訪後我將回到冬木市,到時候就又能見面了吧。——雁夜」
雁夜,間桐雁夜。
比遠坂葵小三歲的青梅竹馬,雖然冠以間桐的姓氏,但在多年以前因故與家中決裂出走。現在以自由人的身份成為了一名記者,也因工作性質的緣故經常出差在外,很少回到作為故鄉的冬木市。不過仍與遠坂葵保持聯絡,且非常照顧她的兩個孩子。
江九么走回客廳,在瞭解並唸完了間桐雁夜寄來的明信片後將它翻了過來,上面是法國最著名景點之一的塞納河,是一條見證了巴黎悠久歷史的美麗河流,她甚至可以想象男人就是望著這樣的景色在明信片上寫下了對她們也能一同前來欣賞的期待。
“這位雁夜叔叔一定是個溫柔的人吧。”
雖然素未謀面,但她已經有了這樣的認知。
“葵,你在看什麼?”
下午茶時間,遠坂時臣本想去花園邀請自己的妻子,但才走到客廳便瞧見了正一路專心致志地看著什麼的遠坂葵。
江九么沒有抬眼,下意識回答道:“雁夜寄了明信片過來。”
“雁夜?間桐雁夜嗎?”
這個名字對於遠坂時臣而言可不那麼悅耳,他不會忘記自己的妻子有著這麼一位青梅竹馬。明明擁有魔術師的血脈,卻不擔負該有的責任,一個逃避魔道軟弱無能的男人。不過也多虧了這,他的女兒才得以過繼到間桐家,繼承他們的魔術。
還有就是,這位雁夜君還對他的妻子抱有不該存在的情感與妄想——從第一次見面時,他就發現了這點。但禪城葵,也就是現在遠坂葵很清楚在他與間桐雁夜完全沒有可比性,並做出了非常正確的選擇。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樂於看到這樣的人仍舊出現在妻女的生活之中。
“我以為你們已經沒有聯絡了。”
“……”
江九么察覺到了遠坂時臣在聽到這個名字後瞬間變糟糕的心情,以間桐雁夜明信片上的口吻及剛才遠坂凜的反應來看,他應該是經常寄這類東西給遠坂葵母女,閑暇時或許還會見面敘舊。但遠坂時臣的表現顯然是不知道這層關系,看來是遠坂葵有意瞞著自己的丈夫。
江九么瞭然地點點頭,她要是連這點八卦的味道都聞不到,真是白活了這麼些個年頭了。
“日常問候罷了。”她將明信片隨手放到一邊,眯眼勾起嘴角,“下午茶時間到了,今天喝汀布拉還是努沃勒埃利耶?”
江九么這麼說著就把話題繞開挽著遠坂時臣走出了屋子,省得他中年危機集中爆發,但她忘了花園那兒還有一地被她咔嚓咔嚓了的插花事業。
好吧,看來他今天是避無可避地要氣到爆炸了。
江九么見到間桐雁夜本人是在收到他明信片的五天之後,她照例帶女兒遠坂凜到市中心的公園廣場玩,在臨近中午的時候,她聽到了不遠處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葵!”
或許是這個身體自帶的記憶,江九么一眼便認出了眼前這個黑發黑眸、一臉正直向上的青年就是遠坂葵的青梅竹馬,間桐雁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