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把鏡頭拉到上午八點的遠坂府餐廳,此刻正坐在主位閉眼品著現磨咖啡的本命年西服套裝的男士名叫遠坂時臣。他身材高挑,五官端正,面部輪廓十分深邃,因而略微顯得冷酷和嚴肅,年紀明明不大,卻已經留起了的小鬍子,總之是個言行舉止都流露出貴族氣息的男人,也是江九么現在這具身體的丈夫。
再把鏡頭給到主位左手邊,那個穿得跟神父似的黑衣男人名叫言峰綺禮,依照他對遠坂時臣的稱呼來看,他們應該是師徒關系,禮貌有餘但感情看起來也就那樣,長了張誰都欠他八百萬的臉,哪怕是在微笑都透著該怎麼追回八百萬的算計。
而主位的右手邊坐著的就是我們的女主角江九么,她現在名叫遠坂葵,是遠坂時臣的妻子,也是遠坂家的家主夫人,而坐在她身邊的兩個乖巧的女孩正是她跟遠坂時臣的女兒,遠坂凜和遠坂櫻。
看看這不得了的劇本,人生該做的事都做得差不多了,她甚至一度以為是見鬼的邪神大人知道自己的詛咒太狠了,想在新的世界補償她點什麼,比如以兩個孩子母親的姿態享受貴婦人的瀟灑人生。
可就在她準備接受這樣新人設的時候,他們又給了她早飯還沒著落的眼神——你沒有看錯,這個看著應該有成群管家女僕的遠坂府,實際上連半個下人都沒,要不是他們住得實在太深山老林,大概連唯一的司機都省了。
好在遠坂府的早飯跟這屋的裝潢一樣,走的是西洋風,基本就是烤麵包和自制果醬這類的東西,加上遠坂凜和遠坂櫻兩個乖巧的女兒幫忙打下手,就早餐的口味和他們的食用情況來看,她應該沒有暴露自己不是遠坂葵的事實。
早餐的過程中,遠坂家秉持著貴族的優雅,並沒有太多絮絮叨叨的尬聊,江九么第一次覺得食不言寢不語是一件那麼美妙的事。
“葵,今天咖啡豆的烘焙時間剛好,瑰夏的花香和果味很迷人。”遠坂時臣放下咖啡杯,兩手交握在桌前向妻子報以微笑。
“嗯,你喜歡就好。”江九么露出了克羅蒂雅式的溫婉笑容,心裡在感謝自己還沒把早年德國貴族的那套玩意兒丟幹淨。
遠坂時臣點點頭,轉而將目光投向另一邊的言峰綺禮,他的這位弟子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綺禮,一會兒到魔術工房找我,時鐘塔那邊傳來了訊息。”
“是新的aster出現了嗎?”
“或許吧,現在還不能確定。”
“……”
江九么幫女兒在麵包上抹著果醬,耳朵卻不忘豎得高高的,什麼魔術工房和時鐘塔的都是她認知以外的新名詞,難道她那本命年的老公是可以上春晚表演大變活人的職業嗎?
“葵。”
“……”
“葵?”
“誒?我在呢。”
不好意思,她還沒有習慣這個新名字。
“昨天你說今天上午會帶凜和櫻去公園。”遠坂時臣為妻子的走神蹙了下眉頭,但很快又露出瞭然的目光,他轉而看向正安靜乖巧地吃著早餐的次女,“櫻也很期待對吧?”
遠坂櫻聞言一頓,她放下手中的麵包,抬頭看向自己的父親,眼底的悲傷和勉強揚起的笑容看起來非常違和。
“是的,父親大人。”
遠坂凜也跟著垮下了臉,她張嘴想要對遠坂時臣說些什麼,卻被身邊的妹妹一把拉住了。
“姐姐一定也很想去。”
“嗯。”遠坂時臣點點頭,他拿起餐巾輕拭嘴角,“你們去吧,玩得開心點。”
江九么也跟著大家一起點了點頭,明明聽起來是普通的親子同遊時間,但兩個女兒的反應卻與嘴上說的期待完全相反。
看來遠坂家並不是她以為的那樣和和美美,而更讓她在意的是——
江九么把目光投向了開始交談起來的遠坂時臣和言峰綺禮,他們的手背上都有著古怪的紅色圖騰,雖然形狀不大一樣,但怎麼看都是同一個師傅出品的。
……刺青?
現在的師徒關系都這麼刺激的嗎?
假日午後的公園廣場,陽光和煦,微風輕拂,灑滿春日的草坪上是正在嬉戲打鬧的孩子和他們的雙親,伴著音樂噴泉運作傳來的樂曲,一派歡樂融洽的好時光。
乘車離開遠坂府駛入市中心後,江九么才確信自己所在的是現代社會,並從路過的廣告牌上獲取了確切的時間——199年的日本冬木市。
此刻她坐在公園的涼亭,看著正在廣場上與其他孩子一同玩皮球的遠坂姐妹,與在遠坂家拘謹守禮的表現完全不同,她們的臉上洋溢著這個年紀該有的童真與笑容。
——這才是正確的。
江九么的心裡滿滿都是暖意,只有歷經了無數次悲慘的命運,才知道眼前的這份光景是多麼難能可貴。
所以當她在野餐時分有意無意地向遠坂姐妹二人打探出這個世界的真相時,她就知道那些她以為的邪神補償是根本不存在的。
這個年紀的小孩並無城府,她們不會懷疑一夜過後,眼前的女人已經不是她們的母親,所知所曉全部傾吐而出。
江九么由此摸清了這次穿越的世界觀,毫無意外又是個與她所知曉的現實相去甚遠的世界,而這次的主舞臺選擇了魔術師這等玄幻的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