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半天,在酒吞童子那複雜狗血的戀愛關系中佔了重要戲份的人物就是童子丸,那個響當當的陰陽師安倍晴明。
一不小心,她還認識了個名人。
這個發現令人驚喜,而更驚喜的是在這天夜裡,本該是雙方休戰的時間,那位名人竟出現在了鬼族的大將營帳內。
江九么那個時候正要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琢磨著今後該怎麼辦,餘光瞥見了那個從營帳外走進來的藍色身影。
她不緊不慢地從床上坐起來,單手託著下巴後上下打量起眼前面帶溫和笑容的男人,然後試探著叫了聲:“童子丸?”
男人輕點了下頭,嘴角的笑意加深:“……好久不見。”
嘖,還真是他。
若是換作過去,這樣的他鄉遇故知,她早就沖了上去給他一個結實的擁抱,甚至可以將他拎起來轉上三十個圈,誇他一句“你還真是出息了啊”。
不過現在,江九么可沒有這份心情,畢竟妖怪跟陰陽師很難熱絡到一塊兒,哪怕他們曾經交好。
“你怎麼有這個閑工夫來這兒看我?”
安倍晴明卻跟沒聽到她說話似的,兀自問道:“這些年,你過得還好嗎?”
江九么笑了笑,她將寬大豔麗的衣袖亂舞一通,答得特別不走心:“好極了,都混成女霸王了,能不好嗎?”
“……”
“尤其是前些日子,我還遇到了個老朋友,他是個老實人,幾句話就漏出了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我更是好得不行。”她說著說著又笑了起來,但那樣子卻比哭還難看,她拍了拍肚子神經兮兮地說道,“我可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足足五隻妖怪在肚,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安倍晴明垂下眼瞼,他在沉默片刻後輕聲對女人說道:“你離開那須野吧。”
她不明就裡地看他一眼:“你什麼意思?”
“明天他們就會發動總攻,而鳥羽天皇要的是玉藻前的性命,你不該趟這趟渾水的。”
“玉藻前?……啊,玉藻前。”這久違的名字讓她冷哼一聲,搖了搖頭又說道,“你看看,我躲了他十幾年,從信太之森一直躲到那須野,結果到頭來還是被他害成了這副模樣。”
“……你還恨他嗎?”
“恨?……這個字太輕了。”
“……”
江九么拿起床頭的酒壺往嘴裡猛灌了兩口,直到裡頭一滴酒都倒不出來了,她才將酒壺砸到地上,飛濺起一地的碎片。
她從床上爬了起來,走到安倍晴明跟前,抬起雙手掛到他的脖子上無力地笑笑:“童子丸,我不想連那須野的這點念想都失去,所以我不會離開,哪怕敵人是你,我們最偉大的陰陽師先生。”
“……”
男人攬過女人柔軟的腰肢,兩人的距離已近得不能再近,四目相交間他將她摟進懷裡,好一會兒後開口向她承諾。
“我會保護你的。”
她卻想煞風景地告訴他,一般向她說了這句話的人,最後都沒有撈到什麼好下場。
那晚安倍晴明未逗留太久,想來他是看兩人兒時相識一場,她又與他母親葛葉交好,才特意趕來提醒她。
但有些事避無可避,在酒吞童子回來發現藏酒都被她喝光之前,她總得守住那須野不被人類踏平。
這是討伐軍進攻那須野的第十五日,鳥羽天皇派來的最後一波援軍均已到來,也正如安倍晴明所說,他們即將發動最後階段的戰鬥。
討伐軍共五十萬人,其中含有數千僧人、法師和陰陽師,他們勢如破竹,直搗那須野深處,而鬼族的現任首領終於在那裡顯露真容。
那是個看似與人類無異的女妖,她容貌清麗,身姿綽約,身上披了件質地輕柔的外袍,手裡的武器卻是把平平無奇的木劍,而她身後是數以萬計的妖魔,他們形態各異、張牙舞爪,此刻正狠狠瞪著他們所有人,沒有半點退卻。
面對這樣的鬼族軍隊,幾個為首的陰陽師很快發現了不對——
“這……這女妖根本不是玉藻前!”
“加茂大人不是說那須野藏匿的定是那隻狐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