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么聽到這話的時候,差點沒把剛泡好的伯爵紅茶從嘴裡噴出來,她戳了戳阿道夫的額頭:“你這小腦袋瓜都在想什麼呢?”
“因為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姐姐這麼用心去照顧一個男人。”
——明明之前姐姐只會對我一個人這麼好。
阿道夫抱著額頭氣鼓鼓地咽回了後半句話。
“不過我確實不討厭他。”
江九么必須承認,雖然談不上一見鐘情這麼狗血,但她確實有點喜歡那個少言寡語的男人。
一定要說理由的話,在他身上有種令她莫名安心的氣質在。
溫暖,又強大……
“就好像紅色的火焰一樣。”
她目光柔和地看向自己手掌,感懷般得這麼說道。
但阿道夫說得沒錯,像現在這樣收留著紅彤彤先生不是長久之計,仔細想想,她確實沒有義務也沒有情分。最近,帕翠莎已經陸續辭退了家裡的僕傭,威茲曼家已經到了不得不節衣縮食的地步。
這天傍晚,江九么如過去的兩週一樣,在晚飯過後從廚房偷拿了些麵包和香腸去了費迪南德的書房,男人毫無意外地臥在沙發上淺眠,手腳仍被她拿繩子捆著。
她不止一次懷疑,這個男人的活動範圍是不是隻需要一張沙發。
在放下餐盤後,她趴在沙發邊上等他醒過來,他似乎在做夢,眉頭緊蹙,呼吸急促,看來這一定是個噩夢。
或許是那個荒無人煙的平野,或許是那個大火過後的焦原,或許是那個滿目蒼夷的廢墟。
夢裡他總是獨自一人望著那片悲慘的景色,而她則在他身後默默望著他孤獨的背影,雖然他一次都沒有回過頭。
事實上,江九么在與男人相遇後不止一次做過那個夢,如果第一次是巧合,那之後的無數次說明瞭這絕非偶然,包括他沒有任何緣由地出現在她身邊。
來吧,她終於可以仰天長嘯——
這個世界終於有了點非日常的元素!
但這不能說明什麼,除非明天有人告訴她,元首昨晚出門遛彎的時候被外星人綁走了。
“先生!醒醒!醒醒!”
她搖了搖男人,那個不愉快的噩夢沒什麼好值得逗留的。
紅發男人睜開了眼睛,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他微側過頭看到了銀發的少女,她還保持著搖晃自己的姿勢,在與他對視後笑得晃蕩起一口白牙。
“你醒啦。”
“……嗯。”
他從鼻子輕哼了一聲,雖然被吵醒後是不算愉快的心情,但他對眼前這個異國女性很沒轍,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心裡就隱約有了這樣過的感覺。
似乎是曾經認識的人裡有跟她性格相似的人。
“先生,這是今晚的晚餐,另外……”江九么想了下措辭,然後繼續說道,“你有想過傷好之後怎麼辦嗎?”
“……”
男人沉默不語地看向她,似乎在等她說出後面的話語。
江九么正色道:“我已經託人問過了日本大使館的地址,另外食物和藥品也能幫你準備好,所以只要你願意,隨時都可以離開。當然,就我本人而言,我想問的是……”
“嘭!!!”
忽然的槍擊聲打斷了江九么的後半段話,似乎是從樓下大廳傳來的,而之後是各種尖叫謾罵和哭聲混雜在一起。
“我去看下什麼情況!先生你先在這裡待著!”
江九么這麼交代完後立刻沖出了書房,樓下亂做一團,幾個女傭緊緊地抱在一起尖叫,沃納夫人臉色蒼白地站在門前,帕翠莎在一旁捂嘴流淚,米克嬸嬸驚嚇之餘已經昏了過去,匆忙趕來的守衛手執電棍及□□正試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