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活埋了。”
江九么對這件事有非常清醒的認知。
那是個與往常別無二般的夜晚,她加班到十點才回家,卻在路上遭遇了劫殺。
對方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男人,趁著月黑風高把她拖入小巷,以一把小刀脅迫她交出錢財。
她很惜命,卻也惜財,結果才遲疑了幾秒鐘就被結結實實地捅了一刀。
驚懼過度的男人並沒有確認她是否真的已經斷氣就把她扛上了摩托車駛向郊區。不得不說,他挖坑埋人的動作比搶劫殺人麻利得多,她還沒來得及扒上兩口老泥就已經被埋得差不多了。
她也算倒黴,連著下了兩天大雨,濕潤的泥土直接堵住了她的眼耳口鼻,而在失去了氧氣的供給後,她很快就沒了意識。
是的,她死了,死在一個不為人知的深山老林裡。
可人總會在臨死前才開始反思一生。
顯然江九么的這輩子過得很不如意,她雖然沒有留名青史的偉大理想,但就這樣死在深山老林裡,未免也太憋屈了。
所以,她能甘心嗎?
答案是——
“……老孃當然不甘心!!”
江九么不知從哪兒來了力氣,這麼嚎了一聲便蹭得睜開了眼睛。
她以為自己睜眼後會看到陌生的天花板,聞到刺鼻的消毒水味,而床邊則站著身穿制服的男人向她詢問現在的狀態是否可以做筆錄。
可事實上,她的眼前是黑洞洞的一片。
江九么此刻什麼都看不見,可仍不能自由活動的手腳和身體承受的重量都在清楚地告訴她,自己依舊被泥土壓得死死的。但不可思議的是她頭部周圍的泥土似乎不見了,勉強還能感覺到空氣的流動。
……天不亡我!
雖然有一瞬間在思考她是不是在睡夢中發動了隱藏技能把泥巴全啃光了自救,但顯然這個時候不該考慮這些有的沒的。
江九么清了清嗓子,然後用足了吃奶的力氣大喊救命,可是聲音根本無法傳達到地上,更別說深山老林的根本不會有人路過。
在持續十分鐘的大喊後,她終究是放棄了,因為這樣求救除了讓腹部的傷口更痛了以外,一點其他效果都沒有,但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身邊忽然傳來了應該大概或許是人類的聲音——
“喂,別叫了,從剛才開始就哇啦哇啦吵得要命。”
“……”
江九么覺得自己應該是喊得缺氧了,不然怎麼會有這種幻聽,而且還是個日語的幻聽。
天知道,她雖然大學唸的是日語專業,但在畢業後選擇了一份與日語一毛錢關系都沒有的職業,她早已經把日語丟到了九霄雲外。
“那個,您是人嗎?”她小心翼翼地措辭,又組織了下語言。
“廢話!要不然你當我是什麼?!”
“……”
再一次的標準日語發音沖擊她的大腦,這搶匪竟然連外籍遊客都不放過啊!
“先生,您也是被埋在這裡的嗎?”
原本接話迅速的遊客先生這次停頓了片刻,而後才咬牙切齒地說道:“是啊,被埋掉了……不過我只是不小心被算計了一下,只要我還活著,哪怕用牙我也要把那個臭小子咬成一片一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