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她擔憂主子的安危想打探長運峰的事情也不奇怪。
莫菁將自己失落的心情一一收掇, 現今這個時候,可沒有時間給她傷春悲秋。她抬眸繼續望著他, 道“所以我家主子隨軍出剿長運峰的匪寇,但箇中兇險只怕你也知道, 我怎麼能不急?可現下我於這宮中, 哪裡都去不了,連能個商量的人都沒有。沒料到今日見你到這泰坤宮來, 才覺得老天對我甚是不錯的。”
公良無我失笑, 悅聲輕亮著醇厚磁『性』的嗓音“你可知你現下看著我的眼神就象是一個飢餓了許久的小狗跟前忽然瞧見了塊骨頭。”
莫菁再靠近些, 軟聲哀求道“所以, 好人,你且告訴我吧。我若不知,都快要急死了。”
公良無我眸『色』似有閃躲之意,且避開那明亮的目光才啟聲道“昨夜軍隊至長運峰休整過後,與躲在山間埋伏的匪寇一場惡戰。慕氏少主世襲武將之家, 多少還是有本事的, 故而長運峰那處雖地勢險要, 易守難攻, 混戰過後倒能將逆賊拿下, 只是……”
“只是什麼?”
莫菁本是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懸了起來。
公良無我停頓了下, 似在琢磨話語, 末了, 索『性』將自己所知全盤托出“你從前既然是伺候在莫聽靈身前的。那麼, 想必天水一崖的事情你有所耳聞?當初他執意隨慕少榕捉拿盜取官銀的逆賊, 慕少榕的本意是留活口,可是莫聽靈因那時與慕少榕心面不和,故而逆著慕少榕的意思走。當初天水一崖的盜賊大半都是死於莫聽靈之手。這次長運峰攔截礦山官員的多數是天水一崖的餘孽,旨在報復。那些人本就殺紅了眼睛,莫聽靈出現後他們倒象不要命似的,全數衝著奪他『性』命而出。”
莫菁眉眼一跳,急問道“他自小學武,又研習毒術,不會出事的是不是?”
公良無我一笑,望著她柔聲道“你別急。我跟你一樣,並不在長運峰親眼目睹,只是今日長運峰那邊銜了訊息到御前來報,我才對箇中情況瞭解一二。可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的。”說著,他頓了頓,面有猶豫,終究問出了聲,“你進宮來多久了?關於你主子的現今之狀,你現今還知道多少?”
此話一出,莫菁心裡浮起了猶疑之意,“我進宮是數月有餘了。你問這些做什麼?”
公良無我肅容道“慕少憐之事可有耳聞?”
莫菁聞言且一愣,片刻後,一雙黑白分明的杏子眸瞧著他輕輕點了點頭。
公良且看了眼她的神『色』,才語調平靜道“慕少憐於新婚之夜懸樑自盡,此事在帝都城鬧得沸沸揚揚。慕氏的人御前請旨要君上徹查此事,刑部司的人領命審查得知,慕少憐死前幾日曾於月老廟與莫氏小公子見過面,且那莫小公子莫聽靈趁歸程時將人擄了去,當時因慕少憐正值婚嫁事宜,許多事不宜張揚,故而慕氏只私下派人四處查尋,正當久尋無果,要直接去莫氏府中要人時,慕少憐卻回來了。幾日後,慕少憐便在大婚之夜懸樑自盡而死。
莫聽靈是四大家族的後人,且甚得帝君寵信,此事事關兩大家族,故而刑部司的人並無冒然將莫聽靈帶回審問,只御前上報了帝君再作處理。慕氏的人知當今帝君是有心偏袒莫聽靈的,請求出動暗衛營將人緝拿當場審問。期間工部左侍郎莫瑾御前上言,與慕少憐成婚當日兩人已拜堂,慕少憐雖身死,仍為他髮妻,以他有查明發妻死因之責為由,請旨由他親自抓拿莫聽靈回來審問,帝君允了,命刑部司的人從旁協助。此事因涉及兩大家族,故而晏褚帝君親臨了刑部司親自審問。”
莫菁聞言,一雙杏子眸水沉沉地,她輕嘆一聲,以阿靈之『性』子,那些人要來抓他,他有怎會輕易就從了?便是莫瑾來了,只怕也是寧為玉碎不作瓦全了。
“此事最後如何收尾的。”
公良無我如實回“不料當日慕氏少主慕少榕欲為家姐報仇心切,早已先莫瑾一步,找莫聽靈討命。莫瑾到了莫聽靈所在之處,阻止了慕少榕的纏鬥並用鐵鏈穿了莫聽靈的琵琶骨使其無法掙扎逃脫將人帶回了刑部司。當日隨審的除去刑部司的人,慕氏,莫氏還有當朝帝君,並無其他。只知道最後莫聽靈承認擄走慕少憐當日曾對其出言羞辱導致慕少憐不堪其辱尋了短見。此案由當朝帝君主審,以饒了莫聽靈死罪告終。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畢竟慕氏長女是因他而死,莫聽靈剔出四大家族之名,終生不得歸宗府,鎖琵琶骨不得摘去而廢其武功,其後代永生永世不得進仕途,只能入奴籍。此後,莫聽靈終日流戀於煙花場所揮霍度日。這事在帝都城中鬧得沸沸揚揚,幾乎成了坊間茶餘飯後必談的話題,可你那時恐怕已身居宮中,這些事情宮人雖會私下傳說,但你依你的『性』子,又不是愛嚼舌根兒之人,只怕當中隱情也只是一知半解吧。”
話音剛落,她心中苦笑,終日流戀煙花場所?莫氏是阿靈的容身之處,當時那般情況之下,終生不得歸宗府,不去流連煙花場所他還能去哪裡?因了救自己之事,只怕莫曄年已是對阿靈有所不瞞了,現下慕少憐的事一處,使得莫氏顏面盡掃,莫曄年不缺兒女,便是少認阿靈一個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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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憶起昨夜風雪之中,阿靈異於尋常的平靜,他語氣淡淡地,恍若這些事都已與他無關。莫菁心神俱痛,難道他習慣穿一身緋衣,便可無人在意他流血傷骨的傷痛麼?剔他出莫氏教他無家可歸;罰他後代永世為奴只怕還不足以將他身心打敗。可是要他架著琵琶骨裡穿著的鐵鏈象個廢人一樣過一輩子,廢了他武功,還是莫瑾親自下的手,這樣要他去死又有何異?她心中惻惻冰寒,此事孰是孰非,誰對誰錯,即使她能理解莫瑾所為旨在保全阿靈的『性』命,卻仍無法接受莫瑾的狠心。
阿靈說得對,他莫不是偏生來還債的麼?對於她與莫瑾兩兄妹怎麼還都似還不夠?誰連累誰最苦,莫菁此刻倒是有些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