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莫菁心中流轉,可瑛酃仍低首望向她時,且鳳眸微眯,旁兒立著半人高的燭臺,金燦燦的燈火搖曳,橘暖的光映在那張豔鬼似的容顏上,慵懶且從容。
他斂了眸,立在她身旁,長指將她髮間隨意打髻的簪子拔了下來,長髮如瀑散了下來。末了,只握一束於掌間,彎腰與銅鏡中的她相視,微扯唇角淡道
“雜家仍為姑娘打宮髻,莫怕可好?”
他離她太近,溫熱的氣息近乎掃過她的耳窩子。心裡緊得很,或是因了恐懼或是因了別的什麼,她沒法拒絕他,只能迫得自己別開與他相對的視線,只輕點點頭算是回答。
他動作熟稔且流暢,長髮於他冷白指尖流瀉而過,結成鬟垂掛於兩側,將兩朵碧『色』玉梨花兒別於髮間。小巧的耳垂處兒且墜了雙精緻的耳墜子。末了,他從旁兒側放著的熱湯拭了手,輕點了妝臺上開啟的口脂盒子,染了點點明紅落於這起伏線條極好的菱唇兒,他只沿著這柔軟的觸感一延,那『色』彩似已沁入了生命,鮮活起來。有人坐懷不『亂』,可她自出孃胎以來,除去年少時自己唯一主動與泓澈的那次親吻,從未與人這般親近過,如今只覺氣血翻湧,一張臉早就緋紅似了煙霞,這下可好,脂粉也不必塗了。
銅鏡中的她似早春裡冒出的柳條新枝,軟柔而嬌脆,夜『色』合圍下俏麗生『色』得緊。
“這樣,姑娘便才像個活人兒,教旁人見了也會覺得心熱起來的。”
這話一聽,莫菁也便覺得自己不該這般小女兒家的忸怩姿態的,被一個太監撩了心神,這算什麼?收拾起煩『亂』的心緒,起來福了福身子,末了,望向眼前這人,輕啟唇兒,一句無言的多謝。
出了監欄院,她提著宮燈,垂眸踩著碎步跟在他身後。彼此間隔著三步恰好的距離。他並不刻意走慢,她也並未腳步加快。她且這樣任著他帶去未知的地方。
外間夜『色』深深,月『色』正明,四處宮殿卻燈火煌煌,亮如白晝。一路倒沒有遇見多少宮人,偶爾一兩個也是隻有弓手哈腰行禮的份兒,瑛酃是這宮中的大拿,是則無人敢過問他身後何以跟著個小宮娥。
到了那白玉九曲欄,見其蜿蜒而至的是一座四處垂掛紗帳的湖心亭。瑛酃停了腳步,回身提著宮燈,且頷首對她說道“雜家只送姑娘至此處。剩下的路還勞煩姑娘自己走。請吧,帝君正等著。”
話甫出,正起著的清風撩起她肩處的發,竟令她覺得心生膽怯。她抬起清眸時,神『色』竟似有些惘惘的樣子。瑛酃瞧在眼裡,鳳眸幽幽,入鬢的飛眉微蹙,這一副呆愣愣又可憐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自己要推她去火坑裡跳一樣。
他開口且婉轉著提醒“姑娘,帝君正在亭中,莫要叫金尊玉貴的人兒久等了。”瞧著她的臉『色』,且頓了頓,繼續道“雜家正在此處守著的。”
莫菁一聽,恍然被驚醒般,有些臊眉聳眼地點了點頭,提著宮燈便順著那白玉九曲欄往湖心亭的方向走去。
他仍是那副清貴的模樣,手裡提著宮燈,星星點點發著幽幽的光映在面容上尚還教人看不清他此時神『色』如何。
不遠處兒那小女子仍三步一回頭地便走邊回瞧著九曲欄外的他。腳步遲疑且怵怵的,單薄的身段浸在快入冬的夜『色』中,如了無枝可依的雛鳥。
不大會兒,她終於也徹底瞧不清他的面容了,那小女子似沒了害怕與遲疑,不再回頭。遠遠看去,那宮燈也只成了橘黃的一個點。
他且回身,獨自抬了鳳眼望向天上那一輪冷月。
莫菁依舊踩著碎步,握著宮燈提杆兒的掌心沁了汗。她越走越近,漸漸地,可瞥見紗帳翻飛間亭中那道頎長身影。
越走越近,那位矜貴頂上的人物面容愈加清晰地印在她眼中。她心突突地跳著,眸『色』幽幽似晃著水霧。
那雙眉眼,眸『色』清雅若蓮,泓澈……泓澈也曾總用這樣的眼神看過自己。
莫菁走近,抬眸間且見眼前人兒頸間那把金雕玉造的玉鎖,心神一震,握著手裡的宮燈提杆兒愈發地緊。她跪下行禮,可那人卻拉了她起身,對她一笑,眸間清澈可見的暖意點點。
她抬眸與他對視,強迫自己不去細視那玉鎖,可那雙眉眼帶著笑意灼得她生生髮疼。她匆匆移了視線,瞥見他眼角處,心神稍定,他不是泓澈。他不該是泓澈。,精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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